与此同时。

    赵无眠早就脱下六品飞鱼服,换了一身总旗装束,在镇抚司内堂等着,亲眼目睹外面大队锦衣卫出动,有心掺一脚,可惜时机不对,他得忙着“功过相抵”。

    “别看了。”

    云奇笑道:“这次的热闹你是凑不了了。圣上命你即刻护送户部尚书吕大人回原籍,大名府,长垣县,顺便把路上的匪患一一清除。这是兵部接到的军情急报,你自己见机行事。”

    赵无眠接过文书,翻看起来。

    大名府……

    赵无眠忽然想起,自己内测时费尽千辛万苦搞到的那本玄阶下等《乾坤大挪移》,就在大名府一个废弃的庄园里,倒是可以顺便拿回来。

    “不用担心。”

    云奇看他表情,以为他在忧心敌人,宽慰道:“这些匪患之中,只有一个比较难缠,就是淇州西面云梦山上的一伙贼人,领头之人名叫王玺,人称‘靠山王’,乃白莲教余孽,三境初期修为,种灵【蜃蛟】,能吐气而成海市蜃楼,靠着幻术和一杆【行云布雾旗】招摇撞骗,聚拢贼众……

    幻术你不怕,剩下的,你能神不知鬼不觉杀死龙驹,一样能杀死他!擒贼先擒王,一旦王玺身死,布雾旗被夺,阵法被破,其余贼寇自然会做鸟兽散,届时联络官军围杀便是。【五毒摧魂散】还有吧。”

    “有。”

    赵无眠看完军报,确实只有这个“靠山王”有点麻烦,剩下的都是小喽啰:“那我这就动身。”

    赵无眠转身要走。

    “且慢。”

    云奇抬手,认真道:“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吕昶与宋濂、刘伯温有旧,此次回乡归养,刘伯温顾念往日情谊,很可能会在长垣县等他,也是在等你……若是见到刘伯温,你就说圣上很想念他,请他回朝,他若不肯,就会让你带回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至关重要,你一定要把它拿回来!”

    “是宝物吗?”

    赵无眠奇道:“类似【天市镜】?”

    “比那更重要!”

    云奇语气郑重:“但你不用担心,此物不会放出宝光,看着不起眼,也不会有别的牵扯,你见到之后就能明白,只是,万万不能有失!”

    也就是说,是个不起眼但极有用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赵无眠听的一头雾水。

    可恶的谜语人!

    不过,刘伯温在这神话大明背景里,已经算是个半仙似的人物,说他能未卜先知并不为过,听这意思,朱元璋明显跟他有个约定。

    刘伯温在胡惟庸案发之前隐退,至今一个多月,很可能就是在找这件东西。

    朱元璋知道这事,猜测可能成了,让自己试着拿回来。

    赵无眠梳理了一下,猜出大概,点点头:“我明白了,一定不辱使命!”

    “嗯。”

    赵无眠办事,云奇还是很放心的,拍拍他的肩膀,温言道:“去吧,把吕大人接出来,马车已经备好,各种赏赐、金银细软也都齐了,就在后门,你就当一段时间的车夫,等回来,圣上气消了,也就能官复原职了。”

    “希望如此。”

    赵无眠笑道:“那公公,我就先走了,家里那边还要劳烦你派人说一声。”

    云奇点头:“路上小心。”

    赵无眠走出内堂,走进诏狱。

    “放我出去!你们要干什么!”

    “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

    赵无眠刚进诏狱,就看到顾长歌、费铭两人被带出监房。

    他们的督脉被封,一身功力施展不出,身体被粗重的手铐压弯了腰,双手双脚磨得鲜血淋漓,此时身穿囚衣,披头散发,大声叫嚷。

    赵无眠现在已经懒得针对他们了,倒是这两人看见他之后,如同看见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眼珠子瞬间红了,疯狂挣扎着向他扑来。

    “老实点!”

    押解犯人的是一位百户,叫严铎。赵无眠常来诏狱,认识他,抱拳躬身叫了一声严大人。

    严铎吓一跳,连忙闪开,苦笑道:“赵大人这是干什么,你吓着我了!”

    “……”

    赵无眠无语,指着自己身上的官服:“下官现在是总旗……”

    “别闹了。”

    严铎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道:“现在镇抚司谁人不知,你赵大人烧侯府,杀龙驹,最后不过是降级罚俸,这要是换我们,能不能做成先放一边,就算做成了也绝不会是如此结果。赵大人得圣上看重,所谓的降级罚俸也不过走个过场,用不了多久就会官复原职,咱们兄弟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行吧。

    赵无眠也不多说,看向那两人:“这是……”

    严铎解释道:“圣上有令,事关胡惟庸谋逆一案,一应人犯悉数押解刑部天牢,交三司会审定罪。”

    这是要堵百官和勋贵的嘴。

    赵无眠点头:“严百户辛苦。”

    “为圣上办差,何来辛苦。”

    严铎抱拳道:“赵大人随意,在下先告辞。”

    赵无眠同样抱拳。

    顾长歌和费铭破口大骂:

    “赵无眠你公报私仇!徇私枉法!我不服!”

    “赵无眠!老子早晚有一天把你脑袋砍下来!”

    “赵无眠你这个畜牲!不得好死!”

    “赵无眠!你……”

    严铎大怒,扬手就要打。

    赵无眠叹了口气,退回来,拦下了他,走到这两人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们:“还没人告诉你们吗?顾长歌,你那个吉安侯舅舅今早也被打成逆党,自己都被锁了琵琶骨,押入刑部天牢,就等着你过去团聚,你哪来的‘早晚有一天’?下辈子?至于你,费铭,费聚因为你这个好儿子勾结逆党,也已经押回来了,不日就会到京,也是人头落地,满门抄斩的结果……所以,还是省点力气吧,你们说呢?”

    顾长歌、费铭浑身颤抖,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赵无眠。

    片刻之后,顾长歌大叫道:“这不可能!我舅舅他是……”

    赵无眠懒得听他磨叽,冷冷道:“真可惜,我现在有任务在身,不能亲自去抄你们的家了,但是没关系,等走完这趟,你们的案子也该结案了,应该还能看着你们人头落地,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去监斩,在监斩台上听你们可劲骂!”

    “你……”

    顾长歌、费铭脸色惨白,嘴唇嗫嚅,一个字也说不出。

    杀人诛心啊!

    严铎听得咋舌,暗道这位赵大人可真够狠的。

    “再会。”

    赵无眠对严铎点点头,大步走进诏狱。

    “咱们也走吧。”

    严铎挥手,四个小旗押着二人走出诏狱,好似押着两具行尸走肉,失魂落魄,再无往日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