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精的百炼长剑,俩老头都见过许多,并非是什么稀奇事儿,但这把剑让他们惊讶的,却并非是形制亦或是材质。

    而是锻法。

    “质地竟如此匀称紧密。”

    “这层峦叠嶂的锻造花纹,也如此优美,好似往一个方向凝聚的水波.......”

    叮——

    曾长老伸出手指,轻轻一弹,长剑响起了清越的剑鸣。

    “好,极好啊,此绝对是一把利器,并且是其中的上品。”

    “第一次铸兵能得如此成果,老夫.....此生仅见!”

    曾长老不缺名剑,但望着这利器上品的铁精长剑,满眼的爱不释手。

    “拿来吧你。”

    寒鹤长老拿过了剑,也细致的打量起来,不时发出啧啧声。

    嗯,好,这把兵器是注入了灵魂的。

    方寸之间皆有心血,那小子一息十锻,真的做到了!而且比他想象中还要做的更好。

    “看来你将老夫的话,听在了心里。”

    “哼哼,若非我的五行冶炼法,铁精又如何能五度回火,又淬火?”

    曾长老扬起下巴强调道。

    二者技艺的长处,竟然在这小子身上完美的融合了起来。

    俩老头对视一眼,似乎都知晓对方想说什么。

    这小子毕竟年轻,给他满分的话,怕他骄傲。

    况且这剑器,并未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起码,比他们二人铸造出来的,还尚且有差距。

    “从理论上来说,铁精最高是能铸炼出名器来的,但你初锻的这把剑,却是利器上品。”

    “还有几处地方,你有些不足。”

    “洗耳恭听。”

    李墨放下锤子,认真的聆听。

    这是资深匠人的人生经验,只能通过日积月累,而并非什么武学,武道感悟也未必能推演出来。

    “其一,你对‘剑器’的了解,尚且不够,各种器型在锻造时,手法和侧重都并非千篇一律......”

    寒鹤长老和曾长老,你一言我一语的,点评了起来。

    最后。

    由曾长老总结道:

    “还有一点,这倒不能怪你,而是出在淬火的材料上。”

    “这淬火油,被你短时间内多次使用,导致油温过高,故而最后一次淬火,未曾达到预期内的效果,否则这把铁精剑,品质有望更上一层楼。”

    “小墨....小墨?”

    这时,曾长老发现小李铁匠有点走神,于是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李墨两眼中有点转圈圈,浑身发胀道:

    “好像降不下温的,不止是剑。”

    “嗯?”

    “还有我。”

    “蛤???嘶.....”

    寒鹤长老戳了戳李墨的肩膀,发现他身上烫的像是烧红的烙铁,只是火脉的温度本来就高,他们一直没发现....

    “我去,这小子怎么跟刚出炉的铁胚似的。”

    “他这是炼兵呢还是炼自己啊?”

    说是炼自己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神珍百炼,本就是连着自己一块儿淬炼的.....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

    一个大匠,一个锻造宗师,表情凝重的沉默良久后,达成了共识。

    得给小李同学‘淬个火’。

    于是....

    俩老头一前一后抬起新手铁匠小李。

    噗通——

    他被扔进了火脉极阳处,开始转化为极阴的寒潭里。

    “卧槽,小墨好像沉下去了!”曾长老微微后仰。

    这特么要泡久了,怕是连根毛都不剩。

    寒鹤长老大急:“快捞!你不是很会摸鱼么?赶紧给他摸上来啊!”

    曾长老吹胡子瞪眼:“放屁,老夫那叫忙里偷闲,最会摸鱼的明明是你!”

    “次次钓鱼空军,都跳水里硬捞,还装成是自己钓的,臭不要脸!”

    显然。

    对于这种很新的淬火,俩老头都没啥经验。

    ......

    傍晚,初春微寒,院内的大榕树枯叶沙沙的响,寒意从物理伤害转变成了魔法伤害,从骨子里往外钻。

    这个点,秋水阁反常的并未冒起炊烟,更显得冷冷清清。

    因为,咱李大厨大抵是病了。

    被寒鹤长老抬回来的时候都硬了,如今正裹着毛毯,两眼无神的坐在那儿瑟瑟发抖,眉毛都冰了。

    而秦大教主,商舞,正围着他满脸狐疑。

    “昨天还火气旺盛,烧着了似的,今天怎么冻成冰棍儿了?”

    “我也不知道。”

    李墨也有点迷糊。

    他只记得自己用神珍百炼淬炼完肉身,打出了一把利器长剑,就两眼一黑晕过去了。

    应该是.....火气太旺晕过去的?

    可现在怎么会浑身结冰呢?

    而且不仅仅是浑身冰霜,还感觉体内像是有团火在烧。

    他现在说自己是个外冷内热的骚年,应该没有人能反驳....

    “等我一会儿。”

    商舞挠挠头,走进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杯子。

    能闻到里面略带刺激的酒味。

    “拿着。”

    “嗯?这是某种药酒么.....”

    李墨一愣,接了过来。

    “不是,酒冰一冰更好喝。”

    “?”

    果然不能指望师尊有靠谱的时候。

    “让我看看。”

    秦玉芝秦大教主满脸严肃,好像很专业似的将手一搭,跟老中医号脉似的。

    而后眉头缓缓皱起。

    众所周知秦教主见多识广,李墨看她眉头一皱,心中不禁紧张:

    “我这是怎么了?”

    “嘶.....你这症状,竟是至阳生阴!”秦玉芝两眼瞪圆。

    “!”

    李墨打了个冷战,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

    昨天不还说自己只是有点上火,还差的远吗?

    怎么今天忽然就至阳生阴了?

    “逗你玩儿的,哈哈,吓到了没。”

    “所以我不是至阳生阴?”

    “没看出来,因为我根本不会看病。”

    “......坑爹呢这是!”

    李墨满头黑线。

    难怪秦玉芝在云梦地宫沉睡了那么久,也没人尝试唤醒她,很难说教徒们不是故意不小心的。

    你俩但凡有一点靠谱,也不至于一点谱都不靠!

    他感觉自己再待在秋水阁,无异于上辈子感冒去医院。

    本来没啥事儿,可能也得给秦玉芝和商舞整出点事儿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强撑着僵硬的身体,准备去丹鼎峰找薛老看看,虽然他觉得自己不是很严重,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怕就怕日积月累的,真出点什么毛病。

    但正此时,阁楼的楼梯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李墨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就见到寒仙子清冷脱俗的容颜。

    赢冰第一眼就看向了小李同学,察觉到他状态不对,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情,忽然多出了一分凝重,黛眉深深的皱起来。

    “李墨,过来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