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

    一名内侍从前殿跑来,单薄的身影被狂风吹得踉踉跄跄,一路连滚带爬地跑到御书房一侧的耳房内,附在大太监耳畔低语几句。

    “保护好殿中财物,杂家等会便寻个机会进去禀报。”大太监压低声音道。

    狂风把窗户拍出巨响,屋内,君臣停下议事,纷纷看向紧闭的门窗。

    瞿帝起身打开窗子,大风猛然灌进来,将案上一叠纸吹得满屋乱飞。

    “陛下保重龙体!”刘恕己上前劝道。

    瞿帝见他不经自己同意便伸手关窗,眉头微拢,正要出言斥责,却见他脸色猛然一变,一口鲜血喷在了窗上。

    “刘卿家!”瞿帝一把扶住他,“来人!宣太医!”

    大太监在隔壁早就急得团团转,闻声慌忙吩咐人去请太医,而后带人鱼贯而入。

    瞿帝近来身体越发不好,太医署早已严阵以待,院判一听传召便立即背上药箱,顶着狂风急匆匆赶来。

    太医院判一进御书房,见躺在榻上的是刘相,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松一口气,而是不由得冒出一个疑问——大瞿,莫非真的气数将尽?

    先是瞿帝病,紧接着陈相病,如今又是刘相病……这可是大瞿如今三座顶梁柱啊!

    太医院判上前正要摸脉,刘恕己却抬手抓住了瞿帝的手,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陛下,臣观今日的风不同寻常。”

    瞿帝也觉得不太寻常,前几日晴空万里,也未曾听说瞿都周围哪里有形成风暴的迹象,这飓风总不会突然凭空出现吧?

    “身体要紧,还是先让院判给你瞧瞧。”瞿帝道。

    方才被反噬的一瞬,刘恕己内息紊乱,已无法隐藏实力,太医院判一旦摸脉定能发现异常,他方才趁着说话的时机勉强调整好内息,便不再找借口拖延:“好,多谢陛下。”

    杀阵用法宝启动,而那法宝需要他滴血认主,如今身受重创必然是因为阵法被破。

    刘恕己对此心知肚明。

    他只是没想到瞿山竟当真有本事破了杀阵,而且还是在子时阵成之后!那可是远古大能留下的阵法!

    不过,他没有震惊太久,毕竟自己手里有法宝,瞿山说不定也有。

    无论如何,现在瞿山说不定已经知道是他动的手,梁子已经结下,必须直接断掉瞿山的后路!

    正当他思索如何引出话题,便见大太监上前凑到瞿帝身侧耳语。

    “瞿山半个时辰前出宫,为何到现在才来回禀?!”瞿帝暴怒之下,完全没有控制音量。

    大太监噗通一声跪地求饶:“陛下恕罪!陛下与诸位大人商议军机要事,奴婢不敢打扰!”

    机会递到眼前,刘恕己岂能错过:“玄首一向风流博浪,在观星台上清心寡欲地过了六日,许是耐不住寂寞才会偷偷溜出去。”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

    刘恕己圆滑的很,极少得罪人,他能说出如此鄙薄之语,实在出人意料。

    瞿帝显然也十分“了解”自己这位肱骨大臣:“刘卿家对玄首颇有微词。”

    若非如此,以他平日的行事作风,绝不可能说出这种话,更何况,前几日他提及瞿山的时候,言辞间还颇为尊重。

    刘恕己欲言又止,面上露出明显的迟疑,口中却道:“臣不敢。”

    “不敢,那便是有,你不必有任何顾虑,但说无妨!”瞿帝追问。

    刘恕己略一迟疑,却是开口却说起了别的:“陛下入秋以来便频频招太医。”

    众人一听,脑门上霎时便起了汗,心道这不是捋老虎须吗?谁料他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众人惊骇不已。

    “之后陈相又病倒了。”刘恕己虚弱咳嗽两声,“这几日臣身体并无异常,今日却突然吐血……陛下,臣方才半晕半醒之际忽然就想——我大瞿究竟是怎么了?”

    瞿帝心中悚然,不由顺着他的话深想:是啊!为何君臣会相继病倒?为何大瞿会如此多灾多难?为何原本的还好好的战事会突然急转直下……

    这时候,他完全忘记了,陈济之之所以会旧伤复发,是因为连续一个多月跪求瞿帝下令让西北军从绝地撤防,也完全忽视了导致西南战局骤变的导火索其实是他同意割地求和,又无视天灾催促西南军开战,还有因为猜忌急切地诛杀肖红帆。

    在他心里,自己当然没有错,那有错的又会是谁呢?

    以前他认为是肖红帆是肖家军,如今刘恕己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他顺着这么一想,顿时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其他人虽不至于想这么多,但瞿国权力最高的君臣三人短时间内相继病倒,属实有些太巧了!

    匍匐在地的大太监此刻心里无比感激刘相出言相救,眼下他这条小命还悬着,为了让刘相继续保自己,索性豁出去,大着胆子助攻:“陛下和两位丞相莫非是中了诅咒?”

    他声音极轻,却如魔咒般缠绕在瞿帝耳边挥之不去。

    瞿帝目光沉沉,看向太医院判:“刘卿家病情如何?”

    太医院判被迫听了满耳朵的机密,险些灵魂出窍,闻言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答道:“刘相心脉受损严重,仿佛是遭受过重击,恐于寿数有碍。”

    瞿帝对刘恕己的疑心减少许多:“刘卿家认为此次下黑手之人是瞿山?”

    刘恕己靠在椅背上,面色惨白,须上还染着血迹,短短时间竟似苍老了十岁:“臣没有证据。”

    他只说没有证据,但方才的态度明显已经认定凶手就是瞿山。

    没有人觉得刘恕己是乱猜,因为放眼整个天下,有机会又有实力做这件事的人只有瞿山!

    瞿山的玄术未必是天下第一,然通常来说用玄术咒杀,至少需要毛发、血肉或生辰八字,瞿国皇宫守卫森严,旁的玄术士哪里能轻易获得这些东西!

    “陛下……”大太监眼睛一闭,豁出去道,“方才前殿来报,乾清殿上的琉璃瓦被掀飞一大片。”

    乾清殿是中轴线上最为高大的建筑,自然首当其冲,但这个消息在此时说出来,似乎是“大瞿遭受诅咒”的又一有力佐证。

    乾清殿被毁,实在不祥。

    屋外狂风霎时停止,显得越发不同寻常。

    瞿帝侧首看向那扇染血的窗,疑心犹如初夏雨后荒地里的野草疯长:当时他就站在那里,刘恕己担心他吹风才上前关窗,恰好挡住了他,倘若那一击是从窗外而来……

    外面风停雨歇,宁静异常,只有倾塌的房屋和地上积水证明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师玄璎不知那帮君臣心里头的弯弯道道,盯着面前七个澡盆大的黑球看了半晌。

    方才她看着倾天泄下的浊气,突然心动:既然灵气能够被她压缩成灵气球和灵石,那浊气是否也能压缩?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可以的,但浊气暴戾,不比清气温顺容易梳理,如此庞大的浊气一旦压缩中出现爆炸,必将是毁灭性的。

    尽管这么做无异于找死,但她在念头产生的一瞬间,身体便先于大脑行动起来了。

    脑子一时没追上,那也没法子。

    好在虽然结果不尽完美,浊气球有澡盆那么大,但勉勉强强算是成功了。

    说起来,这玩意也太适合白雪行修炼了!只可惜他现在体内本就浊气大盛,一时半刻也只能干看着。

    嘻,拿回去给他看看!

    她哼着歌把浊气球丢进自己紫府空间,放开神识搜寻刘恕己。

    不为别的,只因她实在是太好奇了:这个人究竟如何耗泄规则之力?

    若是能把这法子学到手,岂不美哉?

    打算接下来每天更3000+,我能做到吗?实不相瞒,我开新书的时候还准备冲全勤来着TAT。

    想象中的自己:手残志坚,日更五千不是梦。

    现实中的自己: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时速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