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沈仪强忍着怒意,将手中那份奏折丢到了赵相脚下。

    “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那兄弟干的好事!”

    “花重金邀买人心,在外散播朕戕害兄弟,逼走燕王,囚禁舒王跟盛王!”

    “赵河,你倒是跟朕说说,燕王为何会离开皇城!?”

    面对沈仪的盛怒,赵相弯腰捡起那份奏折,大致看了几眼才是说道:“陛下息怒,此事,臣并不知情。”

    沈仪眼皮一跳。

    不知情?

    他开始怀疑,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对这条老狗太好了?

    以为自己失了国师相助,往后在朝政上都要仰仗他来出谋划策,便要恃宠而骄了?

    “你……”沈仪抬起手指向赵相。

    “不过陛下也无需担心,这点小事,臣回去呵斥几句,赵靖绝对不敢再犯。”赵相弯下腰,态度无比地恭敬。

    立刻就让沈仪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冷冷地盯着赵相看了半晌,稍微平息怒意,“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燕王离宫一事,是谁在背后帮他?”

    虽说沈仪用的是‘离宫’二字。

    但皇城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被囚禁在宫内的前太子,如今的燕王早已逃之夭夭,现在不知去了何处。

    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块可掌大离兵权的‘离祖符’。

    这件事,可大亦可小,具体该怎么定性,全凭沈仪一言而决。

    或许是为了给自己留几分体面,沈仪并没有大动干戈,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有发现燕王早就离开了皇城。

    可现在赵靖暗中散播谣言,说燕王离宫是被自己逼走的,还说舒王、盛王是被自己囚禁的?

    后者虽然是事实。

    但燕王逃离皇城,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背上这莫名其妙的黑锅,沈仪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赵相捧着那本奏折,老脸上满是茫然:“燕王离宫之事,难道不是陛下点头放行的?”

    “朕放你……”沈仪险些被这句话气得‘旧伤复发’,手指虚点了赵相几下,咬牙道:“好,你不承认,那这件事朕也不追究了!朕只想问问你,赵靖到底在做什么?”

    “臣不知道。”赵相依旧是一问三不知,“亲兄弟尚有亲疏远近,若是闹出嫌隙,兄弟阋墙者比比皆是,何况臣与赵靖只是堂亲。”

    这番话看似是在解释他与赵靖的关系,但落在沈仪耳中却变得极为刺耳。

    沈仪明白这老狗是在讽刺自己,心里那股怒意反倒散了不少,“赵靖想躲在皇城保命,朕给了他这个机会,现在他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如果,朕下旨将他赶出帝京,你说楚秋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沈仪盯着赵相的表情,“现在监察司有多大的势力,你比谁都清楚。没了护国司掣肘……朕拿楚秋没有任何办法。”

    “陛下,其实就算有护国司在,您拿夜主也没有任何办法。”

    赵相适时‘纠正’了一句。

    丝毫不管沈仪的脸色有多难看。

    但偏偏这句话是沈仪根本没办法反驳的。

    监察司霸占南方一带,护国司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起不到任何作用。

    甚至就连北方这边,护国司的根子也早就烂了。

    这些事情,在易太初刺杀自己之前,沈仪虽然有所耳闻,却未曾想过情况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片刻后。

    沈仪沉声道:“不谈楚秋,监察司如果一家独大,对大离也不是件好事。赵相应该也不想重回当年方独舟掌权时的窘境。”

    这一次,他没有再直呼赵相的大名,更没有当面辱骂其为老狗。

    为的就是找他思考一番对策。

    “护国司的烂摊子,总要有人接手,赵靖既然有重回朝堂的想法,不如就由他来接替易太初的位置。”

    沈仪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是他早先就已想好的安排。

    赵靖此人,虽然狼子野心,但论其能力,即便沈仪对他十分不满,也必须要承认,这家伙确实有些手段。

    让他来接替易太初的司主之位,也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赵相略微沉吟,却是摇了摇头,道:“寻安王虽有手段,但护国司的问题,不在于司主是谁,而在于它要对付谁。”

    “当年陛下扶植护国司来打压监察司,看似颇有成效,其实并没有真正做到赶尽杀绝。”

    “在对付监察司的问题上,护国司屡屡失手,但在其他事务,却仍是可圈可点。所以臣以为,护国司并非没有能力为陛下分忧,单纯只是没办法替您治好‘监察司’这块心病。”

    沈仪目光一闪:“你的意思是,护国司早就被方独舟的暗桩给渗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