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原本还有下人在旁伺候,可当顾春秋说出了这句话之后,所有的下人就都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现在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

    “我的记性不太好,李夫人能不能提醒一下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我记错了?”

    顾春秋很随意的坐下,打开一个食盒拿出了里面的包子和白粥,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韩山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顾公子,即便你是三千院的人,也不能随意将国公府从未做过的事情诬陷到我们的头上。”

    “国公府...”顾春秋哂笑一声:“国公府啊,好大的权势,你是不是也准备派人来杀我呢?韩管家,也不要派其他人了,要不然你今晚亲自来如何,我就在清风雅舍等你。”

    瓷勺捧在碗壁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响,顾春秋低头喝着粥,不咸不淡的开口。

    “顾公子说笑了。”韩山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三千院一向受人尊敬,国公府绝对没有冒犯的意思。”

    顾春秋没有说话,将手里的包子吃完,意犹未尽的嗦了嗦手指。

    韩山见状再度开口:“小公子能够有这个福分成为三千院的弟子,国公府替他高兴还来不及...”

    “闭嘴。”顾春秋拿出手帕擦拭着手指,语气渐渐冷淡下来,他目光盯着宁夫人:“我在和李夫人说话,什么时候轮到奴才一直插话,还是说,这就是国公府的教养?”

    韩山脸色一变,却也没有再开口。

    宁夫人并不避讳顾春秋的目光,与其对视着:“韩山是将军的长辈,是国公府的半个主人,顾春秋,你要是再出言不逊,我不介意替三千院教训教训你。”

    “原来如此。”顾春秋脸上再度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恕在下眼拙,韩管家竟然是李将军的长辈。”

    宁夫人淡淡道:“顾公子今日上门,不会只是为了这莫须有的事情来问罪的吧?”

    顾春秋摆了摆手:“李夫人误会了,我早就听说李夫人您修行更进一步,咱们修道者您也清楚,修为越高皮肤越好,我这不是耐不住心中好奇,特意来见一见您,聊解相思之苦。”

    “放肆。”

    宁夫人眸子一寒,拂袖便打了出去。

    一道十分强横的灵气波动瞬间便出现在了顾春秋的身前。

    顾春秋脚步向后一踏,单手结印横在胸前,一幅若隐若现的太极图拦在身前,挡住了这道攻势,只不过宁夫人这一击威力太强,竟是硬生生击碎了太极图,还逼得顾春秋不得不开启菩萨金身才算是完全接了下来。

    夺目的金色光亮在堂内绽放,就连窗外的日光都硬生生被压了下去。

    手印散去,顾春秋微笑开口:“看来李夫人果然也踏入了五境行列,还真是了不得。”

    宁夫人面若寒霜:“顾春秋,天下终归是要变的,三千院既然已经闭门,那就最好永远也不要再出来。”

    顾春秋耸了耸肩:“没办法,三千院总是喜欢多管闲事的。”

    “就怕闲事太多,你们管不起。”

    “这就不劳李夫人费心了。”顾春秋退到门口,声音平淡:“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要对付李子冀,就要在规矩之内,如果想坏了规矩,那三千院绝不会坐视不管。”

    “或者,李夫人也可以大开杀戒,将三千院的人都杀个干净。”

    顾春秋摊开双臂,微笑道:“我在三千院,随时恭候。”

    目送顾春秋离去,宁夫人脸上的冰冷化作平静:“他快要入五境了。”

    一旁的韩山听见这话,脸上涌现出了一抹难以置信之色,没记错的话顾春秋今年不过才二十六,竟然就快入五境了?

    别看李孟尝,宁夫人这些人都是五境强者就觉得想要达到这个境界并不困难,要知道这里可是长安城,是圣朝的都城,也是整个天下的中心,长安的强者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愧是三千院的弟子。”骇然过后,韩山惊叹的感慨一声。

    “夫人,看来三千院对小公子的态度,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强硬。”韩山觉得有些意外,毕竟李子冀成为了三千院的弟子之后,国公府这边自然而然就会收敛许多,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

    这一点想必三千院也很清楚,可顾春秋还是特意来了一趟开口警告。

    这态度,就不得不让人往更深处想。

    宁夫人淡淡道:“规矩之内要杀人也不是没有办法,何况将军有句话说的没错,现在,天下要杀那个卑贱子的人,数也数不清,三千院毕竟只剩下那么几个人,难道还能时时刻刻护他周全?”

    所谓规矩之内并不是说不能杀人,修道者哪有一辈子风平浪静?

    技不如人被杀谁也怪不得。

    顾春秋是在警告国公府不要做的太过火,比如让管家韩山亲自动手之类的,这其中的度,不好说,但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

    ......

    ......

    扶摇台的事情结束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各方势力的动向终于是渐渐明朗起来,洗剑宗邀请神教参与了宗门剑试,并给积沙寺送了请柬。

    儒山据说觉得愧对圣朝,命人准备了礼物在年节献给圣皇表示歉意。

    庆苍国今年的岁贡准时送了过来,数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添了一倍,并且又让使节求情,希望能够将怜月公主带回去,并且主动阐述了前段时间和北海交流的细节,以此作为诚意。

    年节前的最后一天朝会,左相参了太尉一本,说后者的学生在西阳城受贿,身为官员却强硬插手了商贾生意,圣皇斥责太尉,并罢了那位学生的官。

    然后是李孟尝这些年来镇守北境有功,按理来说应当奖赏,可据说因为这些年在北境有些说不清的隐晦事,被圣皇不咸不淡的点了几句,功过相抵。

    朝堂上的这些精明人都心知肚明,这是陛下对李孟尝的敲打。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也传遍了大街小巷,弄得世人皆知。

    那就是那位横空出世的救世主,三千院新收弟子李子冀,竟然是国公李孟尝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