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风吹在杨戬的脸上。

    康老大看着面前的杨戬,他在这一刻似乎从这位天界战神的眼中看到了失望,深深的失望。

    那是对他这个兄弟的失望。

    “呼……”

    杨戬深吸一口气。

    转过身,背对康老大。

    “倒行逆施……”

    “呵呵呵……”

    杨戬笑了,他的笑声充满了悲哀。

    “想我杨戬,这百多年来立志于这三界之中拨乱反正,还三界万民于太平盛世,可到如今……”

    杨戬感慨中带着浓浓的不甘。

    “众叛亲离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还倒行逆施……”

    或许是被杨戬所表现出来的失望所刺痛,康老大:“二爷,你我兄弟一千多年,你是了解兄弟的,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您当时想要上天当司法天神,兄弟们虽然不赞同却也理解,这些年二爷也的确做了许多好事,可是……”

    “可是什么?”

    杨戬声音冷冽。

    “可是二爷,曾经这天下的生灵涂炭,难道不也是二爷一手造成的吗?”

    康老大索性直说:“要不是二爷一手整治三圣母一家,这天下怎么会生出如此多的事情,虽然很多事是沉香所为,可本质这都是二爷的错!”

    “我的错!”

    杨戬转过身,不解的看着康老大:“就连你也认为,我错了?”

    “是的!”

    康老大没有否认:“二爷,你错了!还是大错特错。”

    “呵……”

    杨戬笑了:“我错了……你这么想,其他兄弟也这么想吗?”

    “不满二爷,兄弟们与二爷有千年的兄弟之情,可同时也与三圣母有千年的兄妹之情,三圣母多好的人啊,即便犯错天天不容,也不至于全家落得如此下场,不光我这么想,其余的兄弟也这么想,我们都认为二爷错了!”

    康老大索性不再克制:“二爷,悬崖勒马为时不晚,这天庭还有什么好维护的,二爷不在天庭一样可以造福三姐,不当整个司法天神一样可以斩妖除魔,为何一定要众叛亲离,还要这么错下去呢?”

    康老大的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

    可杨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怒意。

    “啪!”

    这一刹那杨戬出手,一把扼住康老大的脖子:“天庭是三界根本,不维护天庭从何维护三界?靠你们当妖怪时的快意恩仇吗?”

    “二爷……”

    强烈的窒息感让康老大喘不上气。

    杨戬如今的法力越来越强,自从成就准圣之身后,早就已经甩脱众兄弟十万八千里。

    就连那西方的斗战胜佛,也败在杨戬的手下。

    此刻杨戬抓着康老大的脖子,而对方根本就挣脱不了,就好像是在抓着一个孩童一般。

    “哼!”

    杨戬一把将康老大甩到一边。

    “我明白,在你们兄弟的心中道义高于一切,那好……”

    杨戬闭上眼,做出了让自己痛苦的决定:“走吧,看不上杨戬今日所作所为的人,都走吧。”

    “二爷!”

    康老大想要劝一劝杨戬。

    “二爷,这司法天神的乌纱帽真的就那么重要吗?您告诉我,这天庭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康老大不明白:“真的就比兄弟情谊,兄妹之情重要吗?您难道真的就为了那腐朽的天庭,割舍这一切吗?”

    “是的!”

    杨戬点头,语气不容置疑:“众叛亲离也好,倒行逆施也罢,就算是万古骂名,形神俱灭……这一切……我杨戬……认了!”

    “二爷!”

    康老大听到杨戬这番话已经不知要如何去说。

    “走吧!”

    杨戬已经无话可说。

    “二爷……”

    康老大看着杨戬的背影。

    “唉……”

    重重的一声长叹,最终康老大道了一句:“我在这里预祝二爷,以后一切顺利,兄弟们……走了!”

    风……不断的吹着。

    天上不知何时早就已经是阴云密布。

    杨戬的身后康老大已经离开了。

    无边的孤寂从四周向杨戬压迫而来。

    自己错了吗?

    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就那么不被人所理解吗?

    杨戬不明白。

    他真的不明白。

    “沉香……”

    有一点康老大说的没有错,虽然很多错事都是沉香做的,可实际上呢……这一切的根本都在于杨戬当年为了维护天条,从而降罪自己亲妹妹一家的原因。

    或许当年杨戬如果不那么做的话。

    妹妹一家能尽享天伦,而不至于给天地之间造成如此巨大的混乱和灾难。

    可是……就算这是根源,他做错了吗?

    难道不近人情就是错的?

    难道此前天庭倒行逆施,而自己现在想要依靠天庭的舞台,重塑三界秩序就错了吗?

    当年他为了天条的威严,也是为了确立司法天神的权威。

    是的……他辣手无情将妹妹压在华山之下,将妹夫打入地狱,唯独沉香幸免于难。

    在外人看来,他无情无义。

    “呼……”

    杨戬长出一口气。

    错了……还是对了……

    其实这个世界本无对错。

    只有站在什么立场说什么话罢了。

    杨戬的立场注定要与大多数人对立,或许在它们的眼中,他就是错了。

    那也无所谓。

    这条路本就是孤独的。

    ……

    当杨戬回到真君神殿的时候,哮天犬立刻就迎了上来。

    “主任,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哮天犬大喊着。

    杨戬看着哮天犬:“怎么了?”

    “主人,梅山兄弟他们走了,他们都走了,怎么劝都劝不住!”

    哮天犬在杨戬面前慌张的说着。

    “已经走了啊。”

    杨戬苦笑一声:“走了好啊,旧人不走哪有新人啊?”

    “主人,你都知道了吗?”

    哮天犬看着杨戬的样子:“他们都是上千年的兄弟啊,就那么都走了啊。”

    杨戬摸了摸哮天犬的头:“哮天犬,你认为主人错了吗?”

    “啊?”

    哮天犬不明白杨戬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些年我对杨婵一家,还有其他人的所作所为,那么不近人情,那么倒行逆施,是不是错了?”

    杨戬很认真的询问哮天犬。

    “主人要我说实话吗?”

    哮天犬问道。

    “是的,实话。”

    杨戬小道:“必须实话。”

    哮天犬想了想:“从感情上来说,主人错了,三圣母是主人的亲妹妹啊,主人对亲妹妹那么狠辣怎么能说是对呢?可从事实上来说,主人在做好事,三界众生,相比于一家得失又算得了什么呢?”

    杨戬看着哮天犬。

    “呵呵……呵呵……”

    杨戬笑了:“好……说的好。”

    “我们,竟然都活的还不如一条狗明白,哮天犬有你在我身边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