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治军颇严,虽败不乱。

    鲁达引着张曼成麾下数千人,几番冲击,总算将官兵逼去了偏西的路径。

    这么一来,广宗方向过来的人马,便无迎面撞上官军之虞。

    目的达成,鲁达回军曲阳。

    张梁闻之,忙不迭迎出城来,引着鲁达用了战饭,又在城中寻看一遭。

    这时降世神将救曲阳于极危的消息,依然传开,黄巾军将士们见张梁笑呵呵亲自陪同,都不住眼望着鲁达,见他身躯雄壮、神情威严,都不由生出景仰尊崇之心。

    张梁这支黄巾约有十一二万人,其中精壮占了大半,至于老幼,都在张宝军中,随他留下殿后。

    鲁达默默点头,心知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转战千里,顶着皇甫嵩的追击,从颍川一直杀回巨鹿。

    转了一遭,回到张梁住处,张梁急不可待问他:“神将,不,太平王!你看要去救我二哥,须点多少人马?”

    鲁达道:“若说此事,不好你我私定,且把军中战将都唤来,一并相商。”

    张梁便令人去换取张曼成、裴元绍、褚燕。

    鲁达则让他连黄龙都九个刃镞营队长一并召来,同张梁道:“莫看这九人各自只带五十人,广宗十万人中,我只选出这四百余人,连番败那董卓、皇甫嵩,多仗其力,如今伤损过半,却要你军中出人填补。”

    张梁一拍胸口道:“但能救我二哥,全军上下任凭挑选。”

    说话间,诸将齐到。

    张梁军中战将,除了张曼成外,还有个叫廖化的,鲁达听得有些耳熟,依稀记得后来追随了关羽,特意多看了他一眼,乃是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但是举止沉稳,让人看了便生信重之情。

    鲁达先对众人说了刃镞营前后功劳,又对黄龙等几個队长道:“如今曲阳颇多青壮,你九人按洒家先前标准,各自去选人补充队伍,每一队都要三百人,九队合计二千七百人!”

    张梁只道是要选拔队伍去救张宝,当即急道:“两千余人能济甚事?我瞧至少再多十倍方好。

    鲁达摇头道:“洒家这刃镞营,乃是黄巾之刀刃箭镞,所用甲胄、兵刃,都要最好的,若是人数再多,器械却未必敷用,只此两千七百人便够。”

    又指着褚燕道:“你去选三百马军,兼任斥候之职,以后你就是斥候队的队长,先前九队加上斥候队,共计三千人,这便是俺刃镞营全部人马。”

    褚燕大喜,连忙抱拳领命。

    张梁听了道:“再加一队如何?器械再紧张,也不怕再多这三百人,新加这队由我亲自领着,同伱们去救二哥。”

    鲁达露出古怪脸色,摇头道:“你且听洒家说完!皇甫嵩、董卓虽然大败,未损根本,加上幽州边军也颇骁勇,我等留在曲阳,却是四战之地,因此洒家意思,只待广宗人马到齐,便要你人公将军亲自挂帅,领兵五万,沿沱水向西,去抢了常山郡真定县在手,然后兵分两路,去抢灵寿、石邑在手,这三县,以后便是俺黄巾军的根据之本!”

    张梁皱眉道:“那几个县都挨着太行山,要它作甚?”

    鲁达道:“此事却是令兄在世时,和洒家细细商量好的,取这三县在手,便好将军中老弱,都安置于太行山中,寻那些向阳谷地开荒落户,以后官兵若来,能破则破,不能破则都藏去山中,待他走了才出,如此一来,我军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张梁兀自不解,摇头道:“可这……这不成了山大王么?”

    鲁达大笑:“做山大王,正是洒家的老本行也,你等也莫小瞧了山大王……”

    他顺手打翻茶碗,就这茶水画出图形,口中琅琅道:“你等看着,我若能全据这太行,东接冀州,北连幽州、西通并州,南临洛阳,正是可出可退,可战可守,出则震动天下,退则安保自身,若在山中经营得宜,朝廷来剿灭我,没有百万精锐,想也休想!”

    黄巾众将,哪有这般视野?都听得鼻息如牛,心动不已。

    鲁达把图一拍,茶水四溅,大声道:“洒家再去接应各州黄巾,都领他们入太行汇合,届时合三十六方之力,朝廷岂敢轻动?俺们便在这太行山上下,先造一个太平国,待到时机成熟,四面兵出,一棒子敲死了不开眼的苍天!”

    张梁倒吸一口凉气:“你要接天下黄巾入太行?可是有些渠帅,自起兵来自高自大惯了,他们、他们不服我们怎么办?”

    鲁达冷笑道:“若无天公将军,安来黄巾二字?他老人家便似亲娘,生了这普天下的黄巾,你是他的亲兄弟,尚肯服我,其余谁若还不服我的,定是狼子野心之徒,哼,洒家给兄弟的是老酒大肉,给仇人的,只有这条狼牙棒!”

    张梁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他倚在后面墙上的狼牙棒,心想我人公将军果然见识不凡,早早便服了他!

    但是见鲁达这般霸横,却也不由凭空生出信心来,点头道:“好!俺们都是一个娘亲,若不服你的,便是外人,大家共同伐灭他。”

    忽然又皱眉道:“你让我领大军去打常山郡,那你去救我二哥带多少人?只这刃镞营么?”

    鲁达摇头道:“兵不经训,能有什么大用?刃簇营选拔好,让十个队长自行操练,我如何演兵他们皆知,照葫芦画瓢便可。”

    张梁闻言又惊又怒:“主力去打常山郡,精兵又要操练,这般说时,难道你竟要放了我二哥不顾?”

    鲁达摇一摇头,正色道:“在公,他是黄巾军地公将军,在私,他是张老道的胞弟,洒家若坐视他败亡,别说这太平王,便是好汉二字,也不配做了。”

    他说至此处,起身道:“只是曲阳黄巾久败至此,再要长途跋涉,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因此这次去救地公将军,只洒家一人便好。”

    他这一句话说出,在场人人大惊,都叫道:“太平王,岂可让你独自冒此奇险?”

    鲁达摆手道:“你等且不要吵,这件事情,洒家沿路思忖已久,此去颍川千里迢迢,地公将军那处又亦不知是如何境地,若当真领着大队人马前去,又非什么精锐强兵,反而有损无益,倒是洒家一人前往,更便于灵活行事,你等只想,洒家救广宗也只一人。”

    众人听了,一时无话可说,褚燕却回过味来,认同道:“其实鲁大哥说得不错,他有大贤良师所赠宝马,能够日行千里,若是别人随行,哪能这般迅捷。纵然真有什么危险,鲁大哥武艺无双,自然不难脱围,别个谁有这般本事?反而拖累了他。”

    张梁听了,脑袋亦转过弯来,起身抱住鲁达道:“太平王,这番恩情,我张梁替二哥领了。”

    鲁达哂笑道:“既说了都是一个娘,兄弟间何必计较许多?今天安排人好好喂马,再准备干粮料豆食水盘缠,洒家明日一早便即上路。”

    有分教:

    先救广宗后曲阳,洒家到处气堂堂。含锋藏锐太行上,匹马独行救老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