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秦瑱名声太过响亮了一些。

    尤其是弃曹而去之后,名声却是不减反升。

    但凡接近曹操的诸侯麾下文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之前袁涣本想拉着秦瑱给袁术出谋划策。

    可之后秦瑱却是人间蒸发,不知去了何处。

    他以为这货隐姓埋名,多半是想要隐居,没想到居然辗转投到了刘备麾下!

    他还说怎么不管自己如何算计都难以伤到对方分毫。

    怎么看怎么觉得刘备的举动邪性。

    现在一看,有秦瑱背后谋划,那不邪性才怪了。

    毕竟秦瑱用计,历来就是以天马行空著称。

    看不明白,那才是正常的,若是能看懂,秦瑱也就当不了曹操麾下首席谋士了。

    而现在,秦瑱不仅投了刘备,还助刘备得了沛国,现在又得寿春,崛起之势已然不可阻挡。

    一个曹操就够袁术应对了,现在又多个有秦瑱辅佐的刘备,可见他们的败亡已是注定的。

    思虑之间,袁涣摇头一叹道:

    “若早知是先生谋划,在下哪里还敢置喙!”

    “如今观之,我军败得不冤啊!”

    见得袁涣如此,秦瑱便笑道:

    “先生切莫妄自菲薄,实则先生一手引孙策北上之计,颇为巧妙!”

    “我军现在虽取了寿春,却还要面对孙策、吕布两家!”

    “可见先生谋划之功,亦是了得!”

    袁涣听着,自是连道过赞,心中暗忖谋划再是了得,寿春不也还是被破了?

    但他转念一想,又问刘备道:

    “说来在下还不知晓,明公此番是如何谋划那两家?”

    在他看来,孙策和吕布都十分麻烦。

    之前他在袁术麾下,是要借两家之力制衡刘备,现在投了刘备,自要思考如何将两家赶走了。

    刘备见其问起,便将秦瑱对两家的安排稍稍说了出来。

    其中自然包括秦瑱如何借用两家攻城,又如何谋划孙策前去阻挡纪灵。

    听得秦瑱的谋划,袁涣不由抚须道:

    “妙哉,妙哉,亏我谋得三家生怨之法,不料军师却能反过来以之为用!”

    “今日夺取寿春,全不费力,着实了得!”

    如此说着,他又皱眉道:

    “不过军师须知,之前我等已将城内辎重运出!”

    “现在城内府库之内并无钱粮。”

    “吕布现已入城,若知此事,必然发难!”

    “再有那孙策正与纪灵交战,无论胜负,回军之后都将责难,军师准备如何应对?”

    刘备听着,自也感觉有些发愁,虽然秦瑱早已定计,但该如何行事,具体细节还未商议。

    两家不去,他就不能安然居于寿春。

    而秦瑱见之,却是反问袁涣道:

    “即知两家即将发难,不知有何计教我等?”

    袁涣见状,便知秦瑱是存心让他表现一番,当下也不辞让,抚须沉吟道:

    “我观孙策、吕布两家,皆虎狼之辈也,如今要除两家,自当驱虎吞狼。”

    “依在下之见,吕布在此地并无根基,孙策却已立足。”

    “若要行事,当驱吕布,逐走孙策,待孙策一去,吕布孤立无援,其军自去!”

    刘备听得此言,便即对袁涣道:

    “曜卿此言,正如军师之策,实则军师也建议吾行此事。”

    “如今但虑一事,乃惧吕布见库内无粮,直接倒戈相攻,两军火併,倒叫孙策得利!”

    袁涣一听,自是面色一变道:

    “即是惧此,主公何不先去会军,免得吕布发难!”

    他这么一说,刘备便看向了秦瑱,实则他入城之前便有这个心思,但秦瑱却不同意。

    现在见袁涣再度提起,不由问道:

    “军师以为如何?”

    秦瑱见状,摇头道:

    “此事不急,我军若要以吕布为用,就须让此人先行发难。”

    “他若是不发难,我军还不好行事!”

    “等会儿若是吕布前来问罪,主公只管装作不知钱粮所在,其余之事,在下自会处理!”

    刘备见之,便对袁涣笑道:

    “可知军师已有谋划,我等不好动作!”

    袁涣听闻这话,暗道这秦瑱做事还真是奇怪,明知对方要发难,你不去制止,还要等对方先动,这是什么道理?

    但他知道秦瑱如此,必有其理,索性也不言语,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

    他们这边正说话间,却见一个士卒来报道:

    “主公,大事不妙,张将军和吕布吵起来了,现在正于府库之外对峙!”

    听得此话,刘备心中一沉,忙沉声道:

    “走,我等先去看看!”

    说罢,他又带着众人一路朝着府库方向行来。

    要说寿春府库,其实距离皇宫不远,或者说就在皇宫之内,此地本是袁术堆放财宝辎重之地。

    分为两个巨大仓库,一个仓库内堆放军资,一个仓库堆放钱粮。

    可此时仓库之内,却见军资存放颇多,钱粮却是空空如也,只有万石粮草。

    刘备等人到来之时,便见吕布正在和张飞对峙。

    两边士卒都是拔刀相向,即将要开启一场大战。

    见得此状,刘备自是大惊,一阵高呼道:

    “翼德何在,翼德何在。”

    听得刘备之言,张飞急忙应了一声道:

    “大哥,小弟在此!”

    而吕布站在他对面,听到刘备的声音,便爆喝道:

    “刘玄德,你来得正是时候,你来说说,这府库之内钱粮到底去了何处?”

    只见虎目之中满是愤怒之色,身边侯成宋宪等人无不怒视刘备。

    听得这话,刘备自是心中一沉,秦瑱则是上前奇道:

    “温侯这是何言,我等才入城内,尚未抵达府库,属实不知温侯何意?”

    如此说着,他走到了吕布身侧,抬眼看了一眼府库,顿时装作惊骇道:

    “咦,这是何故啊,府库之内钱粮去了何处?”

    若论演技,秦瑱常年身居高位,演技可谓一流。

    那模样,好似真不知道府库钱粮何在。

    吕布见其如此,不由眉头一皱道:

    “王子野,休要在吾面前装腔作势!”

    “这府库内钱粮还能在何处?必是尔等欲要出尔反尔,提前搬走了钱粮,是也不是?”

    话语之间,他一把便将剑拔出,搭在了秦瑱的脖子上,咬牙切齿道:

    “今日若不说出详尽,休怪我吕布剑下无情!”

    吕布如此动作,周围人等都是一惊。

    张飞当即一瞪眼,高呼道:

    “吕布小儿,若敢伤我军师,今日断难善了!”

    刘备更是直接拔出剑来,一指吕布沉声道:

    “吕奉先,安敢动我军师,速将汝剑放下,不然今日备便拼死在此,也饶不得你性命!”

    面对刘备的怒喝,吕布心中一凛。

    说实话,他还从未见过刘备如此恼怒的模样。

    常年见得刘备的老好人形象,让他几乎忘了刘备也是个剑术高手。

    现在见刘备提剑相向,心中也有些戒备。

    不过饶是如此,他却丝毫不松口道:

    “今日若是说不清楚,便是尔等说破天,也难善了!”

    刘备张飞见之,自是暗自戒备,心想不管如何,先救下秦瑱再说。

    而秦瑱被吕布的剑架着,心中说不怕那是假的。

    可他常年打仗,早已经见惯各种场面,心中虽惧,面上却是丝毫不慌,沉声道:

    “在下本以为温侯乃英雄,怎的今日如此冲动!”

    “须知在下不过一文士,杀之也无用处。”

    “莫非杀了在下,温侯便能得到钱粮?”

    “你我两家本为友军,如今遇事不知好生商议,反是拔刀相向,岂是待友之道!”

    “再者,现在你我两家皆已疲惫,杀了在下,必定引起两家军争,须知孙策尚未归返,将军如此,叫孙策如何看待?”

    听着他这一番话语,吕布眼中便露出了犹豫之色。

    在他看来,秦瑱前几句都是废话,唯有最后孙策这一句,方才让他忌惮。

    确实就如秦瑱所言,现在孙策还在呢,别看三家表面和和睦睦,实则若是他们火併,鬼知道孙策会有什么反应?

    虽然他心中恼怒,却也还有理智,思虑片刻,便将长剑收下,对秦瑱道:

    “是布无礼,还望先生见谅,不过这钱粮到底去了何处,还需先生告知!”

    秦瑱见其收剑,这才松了一口气,摇头道:

    “非是不告与温侯,实在是我军也不知钱粮去了何处!”

    “温侯想想,袁术金银辎重与后宫嫔妃何其多也!”

    “我军入城不及半个时辰,哪有时间将其隐匿?”

    “再者,寿春城就这么大,我军若真有藏匿之举,岂能瞒过将军耳目?”

    面对秦瑱如此反问,吕布皱紧了眉头,实则他刚一出城,见到府内空空如也,便觉事情不对。

    心想叫来刘备逼问,方才拔剑威胁。

    但秦瑱的表现以及话语似乎都表明此事和刘备军无关!

    那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他一脸不善的盯着秦瑱道:

    “即是贵军也不知,那这钱粮到底去了何处?难道见吾等来了,还会自己长脚离去不成!”

    “温侯说笑了,钱粮怎会长脚!”

    秦瑱闻之,悠悠一笑道:

    “既不是贵军,也不是我军,多半是纪灵悄悄运走!”

    “不过温侯勿慌,钱粮行踪并非无迹可寻!”

    说到此处,他回身对指着袁涣道:

    “此乃我主故旧袁曜卿,之前在城内主事,必知钱粮运往了何处!”

    袁涣见此,当即上前行礼道:

    “敢叫温侯知晓,城内钱粮确实早已运走,因是之前听说诸位前来,我等便收到令书提前迁都,将一应钱粮全部运到了新蔡存放!”

    “彼时诸位尚未抵达,故而不知此事!”

    而吕布一听,眸子便是一睁,怒喝道:

    “尔等竟已将钱粮运至了新蔡?”

    要知道,他这一次之所以肯损兵折将前来,为的就是这些钱粮。

    若是周边城池还好,若是新蔡的话,那可就老远了!

    难道还要叫他跟着刘备一路打到新蔡去不成?

    他正惊讶之间,侯成见状,自是怒道:

    “尔等一家,自是串通好了,难道要我等信你们这等一家之词!”

    吕布听着,又是怒视着朝秦瑱看来。

    秦瑱见此,笑容一敛,对侯成道:

    “这位将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我军以诚待温侯,先生亦是诚诚君子,岂会欺瞒温侯?”

    “这迁都之事,能瞒咱们,难道还能瞒过寿春百姓?”

    “凭温侯之智,只需找几个小吏便能探知真假,将军莫非以为温侯当真如此不智?”

    侯成被他这么一怼,顿时无言一对。

    吕布听着,也觉有理,便瞪了侯成一眼道:

    “此地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侯成被他一喝,只得讪讪退下。

    而刘备见此,行上前道:

    “事到如今,温侯可还有话要说?”

    如此说着,他语气颇为不善,好似对方才吕布之举极为不满。

    吕布闻言,心知自己方才确实过分,但没有所获,又着实不愿,不忿道:

    “玄德也知,吾此番进军,损兵折将,光凭府内万石粮草,如何能抵!”

    “眼下钱粮都在新蔡,贵军准备如何安排?”

    刘备见其还要钱粮,自然不知如何应对,秦瑱闻言却笑道:

    “温侯勿急,左右寿春已陷,若温侯有意进攻新蔡,我军必然鼎力支持,不过眼下我等又应了孙郎南下,当先知会孙郎!”

    “不如温侯先去休整,待孙郎返回之后,我等再议,如何?”

    吕布听了这话,心中自是万分不愿,可又没有办法,只得冷哼了一声,率兵离去。

    待得吕布去后,刘备又喝令军士退下,张飞方才骂道:

    “吕布这厮属实无礼至极!”

    刘备则是急忙上前拉着秦瑱询问道:

    “方才军师受惊了,可有伤到何处?”

    他一边说,一边细细看着秦瑱的脖子。

    而秦瑱将长发一挑,笑道:

    “主公勿忧,在下无事!”

    刘备见其果然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袁涣在一旁看着,却是担忧道:

    “吕布此人反复无常,如何可用?”

    别的不说,就光凭刚才拔剑这一下,他就能确定,吕布就是那种定时炸弹,只要一个满足不了,就会爆炸!

    虽然道理是驱虎吞狼,可驱虎之时,却也要防备对方反咬一口!

    吕布现在,显然已经饿到了极致的猛虎,趋使这种虎,一个不慎,就要翻盘!

    但秦瑱闻之,却摇头一笑:

    “正是如此,方可大用!”

    说着,他就回头对刘备道:

    “眼下吕布已退,当先稳住孙策,为防他冲动行事,可再让张将军前去接应叔至等人,待孙策返回之后,观其动向,我军再行动作!”

    刘备闻此,便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也必须谨慎行事,吕布尚且如此,可见孙策会有多愤怒!

    他们这次夺取寿春虽没消耗多少兵马,可风险却完全不下于当日在下邳之时!

    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保持冷静。

    思虑及此,他又令张飞带兵朝着城北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