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晚在静夜中继续将灵觉四散在外。

    只见另一头,云哥在屋顶上又守了约有小半个时辰。

    被他守着的皮口袋却始终干瘪瘪,眼见时间过得太久,月光都躲到了云层后方,天际的星光反倒有着渐渐明亮的趋势,或许离天亮不会太远了。

    云哥无奈,只能将仍旧软塌的皮口袋小心收了。

    他带着皮口袋回到自己房间,房间里有与他同住的戏班伶人。不过云哥的动作可比小姚氏更加轻巧数倍,同住的伶人都睡得很熟,无人被他惊醒。

    一夜再无波折,宋辞晚却身化清风,越窗而出。

    她飘飞到了廖家旧宅的上方,唤出天地秤,这秤盘滴溜溜一转,就将她目光所及的所有灰暗气团尽数收入了秤盘中。

    【人间幽冥气,自然生成,因世人七情六欲而壮大,十斤八两,可抵卖。】

    咦,十斤八两?

    宋辞晚第一次收到这种重量的气,可真是意外之喜。

    她并不在廖家旧宅上方过多停留,收走气团后便立刻又回到了古家。

    大白鹅还卧在她的床下给她做护卫,全然不知宋辞晚已经外出了一个来回。

    宋辞晚亦不耽误,她毫不迟疑地将这十斤幽冥气一口气卖出,看看能得到什么。

    【你卖出了人间幽冥气,十斤八两,获得了奇门道术偷天换日全篇。】

    偷天换日:移形换位,偷天换日之法。初时能改换低等小物件,隔空取物,换石移金,视修为精进,所换之物等级可逐步上升,直至以尘埃换星辰,是为偷天换日。

    这是何等可怕的神功?真不愧是由十斤幽冥气所换!

    宋辞晚尚未来得及惊喜,一段段玄奥莫测的功法口诀便如星斗翩翩,自无尽虚空中向她投射而来。

    玄奥幽深的法诀带着一种种莫可名状的奇异道理,汇入了宋辞晚心魂之间。她再也无暇思虑其它,只连忙收摄心神,全力消化吸收这篇法诀。

    渐渐地,宋辞晚有些明悟了。

    相比起她原先所学的其它所有法诀,不论是小如炽炎术,还是大如呼风唤雨——此类法术,其基本上都是以阴阳五行为基础的。

    哪怕是神通道术力大无穷,表面上看不与阴阳五行沾边,但实际上它作用于人体,是一种能够改变人身根源力量的神通术,既作用于人身,便仍然难以脱于阴阳五行。

    这些,不论法术还是神通,尽皆有形有质,有迹可循。

    而偷天换日的奇妙在于,这门法术,它更加近似于因果的力量,又或者说是规则的力量。它与大衍化生术有些相近,但本质仍然不同。

    宋辞晚尚且是首次接触到这种层面的东西,一时间,哪怕她悟性极高,仍然只觉此法难以捉摸。

    直至东方既白,漆黑的天幕上开始投射出第一缕朝霞的明光,沉睡的小山村中鸡鸣犬吠,人声嚷嚷,宋辞晚才从修炼的情境中惊醒过来。

    这一醒,种种法诀从她心头流淌。

    宋辞晚有种余韵难消的冲动感,她便拈起了身边床上不知何时掉落的一根棉线,乘着这种冲动对着脚踏上的大白鹅轻轻一指。

    大白鹅似有感应,陡然惊醒。

    它扑扇翅膀,“昂昂”叫唤了一声。

    一小撮虚浮的鹅毛从它身上消失了,下一刻,那鹅毛凭空出现在宋辞晚手中。

    而一根棉线则取代了鹅毛的位置,出现在大白鹅身上。

    棉线的重量极轻,大白鹅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少了东西又多了东西,毕竟宋辞晚换走的那根鹅毛本来就是自然脱落的那种浮毛,她又不是暴力地从大白鹅身上拔毛——

    但宋辞晚手上凭空多了一小撮虚浮的白鹅绒毛,这个大白鹅却是看见了的。

    它一下子就跳起来,惊奇大叫:“亢亢!昂昂!”

    宋辞晚被它这一惊一乍的样子逗笑了,她将那鹅毛顺手收入了天地秤中,转手一卖:【你卖出了伪通灵期鹅妖浮毛一撮,获得了二星级符篆铁羽符一枚。】

    大白鹅从最初的凡鹅,到不入流小妖,再到如今的伪通灵期,进步着实不小。

    宋辞晚将那枚铁羽符打入了大白鹅身上,这铁羽符有加强防护的作用,用在如今的大白鹅身上,如果没有战斗,这防护力可以持续一天一夜。

    大白鹅每每掉毛,宋辞晚都会收起来,方便的时候就将其卖出,换来的铁羽符如今还余十张。

    宋辞晚轻抚鹅头,又抚鹅背,好生撸了一把鹅,直将“昂昂”乱叫的大白鹅撸得浑身舒畅,整个儿都温柔起来以后,她才将大白鹅放开。

    结果,大白鹅转身就“噗”一下,当着宋辞晚的面又下了一颗蛋。

    宋辞晚:……

    她嘴角噙着笑,在大白鹅的催促下捡起了这颗蛋。

    大白鹅得意又激动,还如初次下蛋那般催促宋辞晚将这颗鹅蛋煮熟吃了。

    宋辞晚忙劝它:“大白,眼下不方便呢,这蛋我先收起来,等回头我们回了自己家咱们再蒸蛋吃好吗?”

    大白鹅倒也听话,它得了宋辞晚的承诺便乖乖得依偎她,不再叫嚷。

    宋辞晚将这颗鹅蛋收入了沧海洞天中,又施展了一个清尘术将自己与大白鹅一起清理了一遍。

    这时候外头有人来喊了,是古家人做好了早饭,叫宋辞晚去吃。

    有趣的是,来叫人的正是古老二的媳妇小姚氏。

    宋辞晚与小姚氏随意对话了几句,见小姚氏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也不多说什么。

    但她手指一动,随意取了一粒尘埃弹到了小姚氏身上,又换走了小姚氏肩上一根头发。

    这头发上蕴含了小姚氏的根源气息,有这气息为引,能够更加方便宋辞晚接下来监视小姚氏的一举一动。

    这天的早饭宋辞晚并没有跟古家人一起吃,她不太习惯跟不熟悉的人共同进餐,于是告诉古家人自己在修行辟谷。

    接下来一整个上午,古家人都很忙碌。

    他们要为古大宗的小女儿摆宴,流水席从晌午开始吃,要一直吃到天黑。

    第一批开席的时候,戏班子也要开始登台表演,古家人为此忙得团团转,古家村的乡亲也纷纷过来帮忙。

    宋辞晚一直注意着小姚氏,小姚氏同样跟着大家忙碌了一上午,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动。

    直到接近晌午开席的时候,小姚氏忽然找借口去了古大宗夫妻的房间,并支走了古大宗的妻子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