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发出悲伤的咆哮,“阿曼!!”

    它和阿曼不是亲生兄弟,但胜似亲生。

    初遇时,是阿曼从野牛群蹄下救下了捕猎失败的它,它们自此结为联盟,一同流浪至今。

    若不是感情深厚,它也不会冒着被咬死的风险闯入大河谷狮群,向年荼求助。

    “它没死,别吵”,费利冷声开口,将它镇压,“不要打扰年年。”

    受到威胁,卷耳立刻识时务地闭上嘴,一边小声抽噎,一边紧盯着年荼,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阿曼死掉的话,它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了。

    年荼绕着圈仔细检查了一下这头可怜的大狮子,抬头询问卷耳,“它最近吃过什么东西?”

    “野猪、兔子”,卷耳冥思苦想,“还抓了一只鸟,但没吃……”

    年荼环顾四周,将目光落定在腐烂的树桩附近长出的蘑菇上,“它有没有吃过那个?”

    她初步判断阿曼是中毒了,检查过后,在他身上没发现被蛇咬过的伤口,怀疑可能是食物中毒。

    大草原上有毒的植物不少,但狮子既没有吃草的习惯,也不是多么愚蠢。要么阿曼就是吃到了有毒的猎物,要么就是一时好奇,吃了其他有毒的东西。

    这一场雨水过后,到处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蘑菇,很多无毒,但也有些有毒,仅凭外表难以完全分辨,是最可能的毒物来源。

    “没有啊……”,卷耳目露迷茫,“我们知道这种东西不能乱吃。”

    蘑菇从来都不在狮子的食谱上,而且又不好吃,它们又不是抓不到猎物挨饿,不至于这样饥不择食。

    卷耳不假思索地否认,而后忽然想起什么,猛然瞪大双眼,“等一下!”

    “可能、可能吃了!”

    “阿曼抓兔子的时候,一不小心咬到了蘑菇,我没注意它有没有吐掉!”

    它跑向不远处一丛黄色的、看起来毫无危险的蘑菇,“就是这种!”

    只一眼,年荼就可以确定了,真的是中毒。

    她立刻用爪子在地上画画,迅速勾勒出几种植物的模样,催促卷耳,“快点去找,找到了就赶紧喂给它。”

    时间就是生命。

    她画出来的药草都很有辨识度,只要卷耳不傻,就不会找错。

    和卷耳暂时分开,年荼飞奔回到领地,在领地里拔了几棵其他种类的药草。

    重新来到阿曼身边时,卷耳已经归来,正使出浑身解数把自己找到的药草塞到阿曼嘴里。

    幸好,阿曼并未完全失去意识,勉强可以睁开眼,将苦涩的草吞咽下肚。

    “再喂”,年荼把自己带来的药草放在一旁,催卷耳先把它找到的那一堆给阿曼喂下去。

    卷耳全都听她的,一刻也不敢停。

    直到阿曼剧烈地呕吐起来,把它吓了一跳,它扭头看向年荼,眼底写满了惶恐。

    “没事,正常”,年荼叫它不必太过惊慌,“给它吃这些草,就是为了催吐。”

    见阿曼差不多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光了,她询问卷耳,“你能不能把它背起来?”

    “我们带它到河边喝水。”

    卷耳有些为难。

    它的体型不如阿曼大,背上阿曼,虽然可以挪动,但是走得跌跌撞撞。

    “我来吧”,费利看不下去,接替了它的工作。

    不愧是狮王……

    看着费利身负重担依然步伐沉稳的模样,卷耳垂头丧气,咽了咽口水。

    它曾经还幻想过和阿曼一起去挑战西昂和费利,如今回想起来,简直可笑。

    一番昏天黑地的呕吐过后,阿曼稍微清醒了一些,抵达河边,不需年荼过多吩咐,它就自觉地埋头大口喝水。

    “再吃一点这个”,等它喝不下去了,年荼开口,让它再吃一些刚才的草。

    回忆起那恶心的苦涩滋味和方才呕吐的痛苦,阿曼有点犹豫,但抬头对上年荼乌溜溜的眸子,它不好意思逃避,只得依言照办。

    吃了几口,就哇一声又吐了出来。

    反复吐了几次,年荼终于觉得可以了,阿曼的脸色已经铁青。

    它看着年荼递过来的另一堆草,连连摇头。

    “吃!”,面对不配合治疗的家伙,年荼态度强硬。

    被她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盯着,阿曼浑身一僵,低头叼起几根草,咀嚼两下,露出了痛苦面具。

    好难吃……

    见它老老实实张嘴吃药,年荼缓和了语气,“不要以为吐光了就没事了,你还要吃一些解毒的药草,休养几天,每天都要大量喝水。”

    她不止叮嘱阿曼,也叮嘱卷耳,让卷耳务必要看管好这个病号,监督它乖乖吃药。

    卷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用无比崇拜的目光仰望她,“谢谢、谢谢……”

    只是这样折腾一番,把有毒的东西吐出来,阿曼的状态就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至少肚子感觉不那么疼了。

    或许是它吃的毒蘑菇不多,又或许是它命大,抢救及时,年荼所担心的肝肾严重损伤并未发生。

    凭借着强悍的体质和求生欲望,阿曼没有一命呜呼,身体渐渐恢复。

    年荼到处跑了几天,给它多找了一些解毒药草,又去探望它。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她询问阿曼。

    听见她的声音,趴卧在那里的雄狮猛然睁开眼,直勾勾盯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小雌狮,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仰慕,挪不开视线。

    直到听见费利威胁的低吼,它才回过神,打了个激灵,“挺、挺好的。”

    它还以为在做梦……

    原来是年荼真的来看它了。

    这些天,它的梦里总是出现小雌狮漂亮的身影。她有时在娇声呵斥催它吃草,有时在温言细语和它聊天,有的时候安安静静趴在它身边、陪着它……

    明明还没到雨季,就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萦绕在它的心头。

    年荼毫无察觉,认真地指着自己刚刚带来的药草,嘱咐阿曼,“每天吃两棵,不要忘了。”

    “……好”,阿曼又忍不住怔怔望着她出神。

    费利目光森寒,喉咙里再度发出警告的声音。

    闻声,年荼扭头看他,还以为他等不及了,“走吧,叔叔,咱们去捕猎。”

    今天到现在一直忙着挖药草,他们确实还饿着肚子呢。

    见她满脸纯真,似乎根本没意识到阿曼对她的想法,费利松了口气,心情舒畅许多。

    这种愉悦的心情一直保持到次日清晨。

    冰冰凉凉的露珠砸落在年荼鼻尖,她在伴侣们怀中伸了个懒腰,舒服地抖了抖毛,苏醒过来。

    雄狮们低头看着她,只觉得哪里都可爱,怎么也看不够。

    “年年,今天想吃什么?”

    不等年荼回答,领地边缘忽然传来另外两头雄狮的吼声,在呼唤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