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廉完全没有预料到居然刚下飞机就能发现这么重要的地点。

    “这废弃的厂房像是经常有人来,”袁晨曦在已经倒塌的大门附近转了转,“各种痕迹和进进出出的脚印有很多,而且不是一次两次就能形成的。”

    武丘山顺着半个月前残留的脚印痕迹一路追踪,岑廉则率先走进大门观察工厂院落中的环境。

    这地方于他而言不能算完全陌生,来了三十秒也算来过。

    只是想找到谭西铭被杀的地方还需要一点时间,好在这座废弃工厂内部比较空旷,谭西铭死在露天的位置,但根据岑廉当时的观察,应该是一间顶棚已经破了的厂房。

    之前齐延解释过,他就是根据岑廉描述和绘制出来的顶棚破洞最终确认工厂位置的。

    现在还会在订不到搭铁皮大棚的工厂已经不存在了,能看到的都是多年前就已经废弃的老厂子,岑廉在厂房内部找了找,很快找到当时谭西铭死亡的地方。

    “岳哥,应该是在这儿。”岑廉招呼了一声武丘山,“你看这个顶棚。”

    武丘山脚步迅速的走过来,一抬头就看到被几层破破烂烂铁皮笼罩的顶棚,其中大大小小分布着几个因为长期风吹雨打又无人维护造成锈烂的空洞。

    “你画的那几个抽象的圆圈实际上长这样?”武丘山的语气有些怀疑,“我记得你绘画技术还看得出过去啊。”

    “梦里一闪而过的场景,我醒来还能记住个大概已经很不错了,你还指望我画一幅写实的素描下来?”岑廉十分无语,“如果我梦里的位置没错,在附近找找血迹呗。”

    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刘志刚总算从岑廉和武丘山的对话中听出一点端倪。

    按照这俩人的说法,这座废弃工厂是梦到的?!

    在刘志刚还没能说服自己做梦也是一种可行的办案方式时,武丘山已经经验丰富的找到了附近残留的喷射状血迹,而岑廉则根据自己当时体验到的胸口中枪位置,在不远处的柱子上寻找到一个显然已经被清理过的弹坑。

    “岳哥,过来看看弹道。”岑廉的弹道检测水平可以说是痕检技能中最差的一项,因为上这门课学实操的时候严格限制本专业学生,他没能混进去蹭课,所以技能水平停留在书面上。

    武丘山听到“弹道”两个字,立刻精神紧绷。

    这年头一般的痕检现勘已经很难碰到涉枪且开过枪的情况,尤其是非猎枪的手枪和步枪。

    岑廉看弹坑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虽然他知道子弹大概是从什么地方击发出来的,但是通过这个来判断是什么枪就在他能力范围之外了。

    武丘山对着弹孔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地说道,“看弹孔的形状不是咱们国家常备的手枪,像是俄式的。”

    刘志刚听到俄式两个字就走了过来,也盯着弹孔研究了一会儿,肯定道:“应该是‘乌鸦’,一款俄式枪,我们这边和俄国接壤,这枪在那边很容易弄到。”

    岑廉对这个型号的手枪非常陌生,他们现在除了每年的训练,其实摸枪的机会很少,他也不是什么军迷,业余时间都拿去研究在什么位置能观测到超新星爆炸去了,更是没花费多少在这些东西上面。

    “看来他们很有可能在往俄国走私毒品,”岑廉此时思考的是其他问题,“这伙人既然能从俄国那边搞来装备,估计武装成都不会低。”

    刘志刚显然也在想这个问题,如果这个团伙手里有很多枪支,到时候收网就成了大问题。

    海兰市现在的游客密度是很高的,大草原是暑假期间非常热门的旅游景点,很多游客都在海兰市的城区集散,旅游大巴更是密密麻麻。

    如果这帮毒贩子真的做出狗急跳墙的事情,很有可能对无辜群众造成伤害。

    “刘大,咱们回去再商量怎么收网,”岑廉再次确认过周围没有留下其他痕迹之后将刘志刚拉到一边,“如果能精准确认他们的窝点,提前疏散群众就不会出事。”

    刘志刚叹了口气,知道这案子到他们头上是最危险的那一环。

    “能提前确认对方手里有俄式枪械也是好事,”刘志刚回头看了一眼弹坑,“这样才能把准备做到最充分。”

    ……

    从废弃工厂赶往海兰市局的路上,车上的气氛变得比之前凝重了很多。

    弹孔的出现让所有人都足够清晰且直观的认识到他们的对手是有武装的。

    岑廉对此反而说不上有什么特别深的感触,有枪的对手他们碰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的主战场可能是在闹市区。

    不过……岑廉倒也有些其他想法。

    车子一路开到海兰市局,归绥市和海兰市禁毒支队的两位支队长都已经在办公室等他们。

    “我先去实验室。”武丘山和岑廉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袁晨曦在市局民警的带领下匆匆离开。

    这次提取到是的血迹需要尽快和谭西铭的DNA进行匹配,虽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默认这就是他。

    “这边,”刘志刚招呼着岑廉来到一间规模比较大的会议室,里面已经有十几个人等着。

    海兰市局的领导和归绥市过来的几个人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看到岑廉他们进来立刻眼前一亮。

    “郝局,宋局。”岑廉先和海兰市局的两位局长打过招呼,再和归绥市局和海兰市局的两个禁毒支队支队长打招呼。

    这次的招呼就不是那么客套了,金群峰拉住岑廉的手,语气凝重地问,“到底能不能确认死者身份!”

    “从现场残留的血迹中提取的DNA已经在做匹配了,应该很快就能出结果。”岑廉看出他眼中的悲痛,心中也觉得无奈。

    其实,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见到谭西铭的人,陪他度过人生的最后三十秒。

    可惜他只能通感,并不能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事。

    “老金……”卢文斌拍了拍金群峰的肩膀,也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