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们颤抖着将维克托与凯芙拉带回了德林家族的领地。

    一路上的冰天雪地终于过去,取而代之的是面前那巨大的钢铁城堡。

    密不透风的强大防御,能让任何试图攻入此处的敌人心生绝望。

    进了城,随处可见的是成片成片的骑士新兵,正在进行着各种劳累的训练。

    这里就是德林家族的领地,是帝国北方边境的最大战线。

    帝国境内虽然一片祥和,但外界却有不少隐患的危机。

    南方有着长期驻守的魔物裂痕,而在北方有着一群拥有特殊力量的蛮族之人,西面,则是坎特王国。

    不过,因为有着奥瑞丽安的存在,帝国与王国基本不犯秋毫,一直处在一个相对和平的关系之中。

    当然,每个地方,都有相应的家族镇守。

    北面的防线,驻扎着德林家族。

    这里是安格斯伯爵的地盘。

    这座巨大城堡之内,被誉为盛产骑士之地。

    所以德林家族实力强盛,甚至其帝国地位都在此有所展现。

    钢铁巨兽的大口缓缓张开,在巨大的城堡面前,两人如同两只黑色的昆虫。

    他们骑着马,缓缓走过了一段漫长黑暗的道路。

    直到彻底进入城堡的内部后,凯芙拉向着身后护送的骑士们摆了摆手。

    “你们可以离开了。”

    接到命令之后的骑士们像是被帝王赦免一样,如释重负般撒开腿向着远处奔去,不想在维克托身边多呆一秒。

    为首的那名骑士看着自己的下属们一时间全都四散,他愣了一下,看着凯芙拉,也忙的说道。

    “那.....那个......凯芙拉小姐,我.....我去通知老师!”

    说罢,紧紧跟在提前一步的骑士们之后,彻底不见人影。

    直到所有人离开后,凯芙拉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己这位表情依旧冰冷的‘妹夫’,打趣地说道:

    “怎么,以为我父亲要把你的婚约对象从格温换成我,生气了?”

    生气?这个情绪倒是谈不上。

    在列车上时,维克托只是觉得有些郁闷。

    明明已经在尝试处理一切了。

    明明只需要一些时间,他就可以让格温摆脱那未来的正义姿态。

    明明只要很快,他就可以放心,可以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怕着那位正义的女武神,得到那份神明的力量。

    或许因为是未来的维克托会死在格温的长枪之下。

    维克托一直接触着格温,一直在温和地改变着两人的关系。

    然而,凯芙拉对他说的一句话,彻底打乱了维克托的计划。

    如果维克托和格温取消了婚约,他就没有了继续监视格温的理由。

    他不知道格温会何时变强,会何时变成那绝对冷血的正义姿态。

    无论如何,这个婚约。

    必须保持下去。

    “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怪专一的。”

    “哎,姐姐我没被看上,真的好伤心哦。”

    维克托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淡漠。

    “你在列车上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他与凯芙拉做了个交易。

    不管安格斯想要做什么。

    凯芙拉会尽力帮他把格温的婚约保留下来。

    虽说凯芙拉也只是猜测。

    猎魔人只是她的兼职,身为一名政客,凯芙拉只需要过过脑子,就能对她父亲的想法猜测个大概。

    维克托现在的高度,可不值得一位家族弃子与他结姻。

    没错,弃子。

    凯芙拉很清楚,家族内部完全没把格温当成一回事。

    她从小接触的就是普通骑士的训练,能发展到现在这般完全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天赋。

    哪怕格温成为了皇家骑士团的骑士长,就连皇帝都对她照顾有加。

    可接触不到家族的内部权柄,她永远都是一位家族的弃子。

    反正婚约就在这里,在父亲的眼里,维克托跟格温又没有任何感情。

    那这婚约即便是换了人,也无所谓。

    只要确保他们德林家族和克莱文纳家有更深的关系就可以了。

    而新的牺牲者会是谁呢?

    除非安格斯脑子疯了,想让他最满意的继承人去跟维克托击剑。

    于是那个人只能是她。

    凯芙拉·德林。

    不过,一旦放松下来,她还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调戏地对维克托说道:

    “嗯?那你到底是喜欢格温多一点,还是喜欢我这个姐姐多一点啊?”

    “反正姐姐年纪这么大了,就是想嫁出去也没什么人要。”

    凯芙拉嬉笑着问:

    “要不你顺便把我娶了得了。”

    维克托冷漠地低头扫了凯芙拉一眼。

    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的身体。

    然后……

    “呵。”

    仅仅是一声淡漠的轻笑,却仿佛充斥着无尽的嘲讽。

    维克托自顾自地骑着马,向着前方走去,丝毫不管身后留在原地的凯芙拉。

    凯芙拉却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但莫名其妙感到一阵火大。

    “他那是什么意思?”

    她实在是想不清楚,干脆不再去想,忙地跟了上去。

    到了德林宅邸,面前伫立着那巨大的黑木房屋。

    一位家族骑士向着凯芙拉缓缓一鞠躬,将面前的黑木大门缓缓推开,向着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家族早就在那群骑士那里得到了消息,凯芙拉会与维克托一同回来。

    进入宅邸,维克托打量着室内的房间。

    这间巨大的房屋摆满了由上好的黑胡桃木制作而成的各种家具,整个漆黑的色调映出了不少冲突的粗犷与儒雅。

    几幅巨大的野兽皮毛钉在木质的房屋之上,温煦的火焰在壁炉里噼啪燃烧着。

    虽然朴素,但是却十分温馨。

    德林家族要时时刻刻培养帝国的骑士,以至于家族的开销十分巨大。

    安格斯没有把一分钱浪费在家庭布置上,布景恰到好处。

    很快,一位白发苍苍的管家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维克托先生,请您等候片刻。”

    “家主他马上就会回来。”

    他转头看向凯芙拉,缓缓说道:

    “大小姐。”

    “家主说,有些事情,他想要和维克托先生亲自聊聊。”

    这是父亲有意将她避开在这件事情之外。

    凯芙拉明显感觉到了这个信号。

    但这是为何?

    如果父亲打算把婚约者替换成她,那样的话,应该让她在场才对。

    难不成她猜测错了?

    凯芙拉有些担心地看了维克托一眼,却只看到他微微点头,跟随佣人,动身先一步向着会议厅走去。

    凯芙拉刚想张嘴说些什么,管家已经随后说道。

    “大小姐,或许您应该去看看您的弟弟。”

    “贾修少爷很期待您的回来,而且,他很怀念格温小姐,他的妹妹。”

    父亲对于格温没有回来的事情产生了不满。

    于是借着弟弟的名义向她提问,将她隔绝在这次事件之外。

    呵,真是无懈可击的手段。

    凯芙拉看着维克托跟随佣人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里,随后淡淡地点点头。

    “带路吧。”

    “让我看看贾修近年来有没有什么长进。”

    管家恭敬地低头,向着凯芙拉再次一鞠躬。

    “是。”

    ……

    在佣人的带领之下,维克托被带到了一处相比之下稍微华丽一些的厅内。

    身下的沙发传来的触感倒是让维克托放松了不少,面前的黑胡桃木桌子也散发着自然的气息。

    女佣将茶水缓缓放在了维克托的面前,退了下去。

    正如管家说得一样,家主很快就会回来。

    大门缓缓被推开,一位威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布制的白色内衬,上面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汗斑,显然是刚刚褪下盔甲。

    安格斯的身材算不上是壮硕,但一头银色的头发十分杂乱,似乎因为长年的训练而导致不修边幅,脸上同样是带着些许未能刮干净的白色胡须。

    但维克托知道,这个男人,和他死去的那个父亲是一个辈分。

    于是,他先站起了身。

    “安格斯伯父。”

    不管后续会迎来什么,应有的礼貌不能少。

    “看来许久未见并没有让你失去应有的礼仪,我的侄子。”

    安格斯的表情并没有多少,他只是淡定地看着维克托,坐在了皮椅上。

    维克托也重新坐下,眼底也没有更多的波动。

    终于,安格斯率先开口了。

    “我很好奇,我那位已故的兄弟,他留下的这位子嗣,是如何变得这么优秀。”

    “优秀到我的女儿已经配不上他,优秀到我的家族都不知道该如何与他接触。”

    维克托只是静静地听着他说话,他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回应,只是在做一个有礼貌的倾听者。

    终于,安格斯再次有了动作。

    他将一双手拢入袖中,似乎是北方多年的严寒让他习惯于这么做。

    之后,他站起身,开始在在房间里缓缓踱步。

    “我想你应该是十分聪明的,维克托。”

    “或许在那封信送到你家的时候,你就知道我邀请你来的目的了。”

    维克托的目光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离开,尽心尽力的保持着一副沉默姿态。

    “但是啊……”

    他站在了原地,目光直视着维克托。

    “我最好奇的一件事,他让我百思而不得。”

    “如果这件事不能得到答案,那么我永远无法安心的将格温托付给你。”

    “所以,我需要你告诉我……”

    唰!

    话音未落!一道冷冽的寒芒瞬间闪现出来,那将周围的空气彻底撕裂为真空两半的速度,让人反应不及。

    铛!

    圆盾凭空而出,维克托微微一歪头,左臂之上持着圆盾,将那凌厉的剑刃轻松当下。

    一阵恍惚之间,血条与等级,出现在了维克托的面前。

    Lv45

    安格斯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声音带有几分寒意。

    “你,到底是谁?”

    乌鸦用着嘶哑声音,冷冽地叫着,维克托的双眼中缓缓呈现一片流动的蔚蓝。

    “别急。”

    维克托一抹微笑挂在脸上,透露着自信与漫不经心。

    “马上,挨打的人。”

    “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