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毫不意外。

    自从得知维克托是轮回者的消息后,洛基就已预料到诸神黄昏的成功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毕竟,如果诸神黄昏没有成功,这个世界没有重启,

    维克托又怎么会回到现在这个时间。

    然而,洛基并没有得到他预期中的沉默回应,

    而是听到了一个让他认为不可能的答复:

    “没有,诸神黄昏失败了。”

    “是我阻止了它。”

    话音落下,沉默的人,变成了洛基。

    洛基看着维克托,看着对方一脸平静地说出这种本该会让他震惊的话,情绪毫无波澜。

    他好像,也没有任何意外。

    “如果是‘胜利者’的话,诸神黄昏会‘失败’似乎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的事。”

    “所以呢,明明已经成功,按照我的预想,未来本不应再有轮回。”

    “还是说,即便诸神黄昏失败,这个世界依然困于轮回之中?”

    在大法师的想法里,维克托出现在这里只会有一种可能,

    那便是世界重启,开始新的轮回。

    而维克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在轮回中也能保留记忆的人。

    可出奇的是,维克托又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在诸神黄昏失败之后,轮回结束了。”

    诸神黄昏,是这个世界持续重启的根本原因,

    一旦诸神黄昏被阻止,那世界自然不会继续重启。

    良久之后,大法师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声:

    “……是么。”

    他苍老的语气里,多出了一份对这个世界的期待。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闭上了双眼,

    “但你还是回来了,回到了这个未被打破轮回的时刻。”

    诚然,大法师并不了解维克托归来的具体原因,

    明明轮回已经被打破,他为何还要回到这里。

    但或许,正如他追寻着诸神黄昏绝对成功当中的那一线渺茫的失败可能一样,

    维克托重新回到这里,一定也是为了一个更加完美的结局。

    “那么,既然有你在,诸神黄昏一定会被打破。”

    “你又为何提前找上我?”

    明明他已经经历过一次诸神黄昏,

    只需依照上次的经验,提前规划好一切,

    维克托就可以再度打破轮回,甚至以他所希望的最完美结局结束这一切。

    他坚信,一位成功打破诸神黄昏的轮回者,

    只要第一次成功,便能连续第二次、第三次成功。

    但是,维克托却在实力尚未成熟时,突然找他,

    洛基有些不太理解。

    “你应该明白,即使你有可能在这里将我扼杀,诸神黄昏仍将按原计划继续。”

    法师之都恩底弥翁,那才是诸神黄昏必定成功的真正手段。

    洛基相信,经历过诸神黄昏的维克托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维克托提前到来,必然是有其他缘由。

    “我承认,以我现在的实力,确实无法杀死你。”

    维克托语气平静而坦诚,毫不掩饰自己的力量不足。

    但他也丝毫不惧洛基会因此反过来威胁他。

    维克托很清楚自己无法杀死大法师的原因,

    数值不够。

    他的确只是五阶法师,而且他也清楚如何成为六阶法师。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做到在现阶段杀死一个拥有千年底蕴的大法师。

    然而,他也绝对自信,

    大法师不可能杀掉他。

    先不说对方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杀掉某个人,

    最重要的是,大法师是个聪明人。

    他们都清楚双方都无法奈何对方。

    所以他们才能在这里心平气和的交换信息。

    比如大法师,从维克托这里得知诸神黄昏是可以失败的时候。

    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完全放平了。

    他根本不在乎诸神黄昏什么时候失败,会怎样失败,

    只要知道它可以失败,对他而言已足够。

    “所以你提前找我,必有你想要知晓的事。”

    “说吧,虽然我非全知全能,但或许我能给出令你满意的答案。”

    维克托神色从容,双手环抱,背靠在椅子上,

    他并未客气,因为他本就是奔着询问问题而来。

    “正义女神究竟是谁?为何她会心甘情愿地与你合作?”

    话音刚落,西瓜条便直起了身体,

    它的两只眼睛变得空洞无神,眸底闪烁着一连串快速变换的画面,宛如电影般迅速播放。

    “我本以为你会询问更有价值的问题,但你首先关心的居然是自己的老婆。”

    一句充满嘲讽的话语从西瓜条的口中飘出,字字透露着深刻的不屑。

    尽管如此,他还是透露了维克托想要了解的事实。

    “正义女神,是与它们同时降临到这个世界的神灵之一。”

    维克托清楚地知道,洛基口中提到的“它们”,指的正是宙斯等神明,

    这说明正义女神一直都没有特殊到哪去,她就是和宙斯同一批出现的神。

    “只是她的神性极为正义,正义到无法容忍宙斯他们的所作所为,因此便带领人类开始了反抗。”

    “就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洛基的语气突然有些惆怅,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怀旧之情。

    “至于合作?我从不认为那是一场心甘情愿的合作。”

    在众神被成功驱逐之后,唯有正义女神阿斯特赖亚留在了这个世界。

    这也是她成为最多信徒的女神的原因,

    在这个宽广的世界里,她成了唯一的女神。

    加之人类尚未完全从神明信仰的时代彻底脱离,

    因此,许多人放弃了原有的信仰,转而热情地追随正义女神。

    这使得当时全世界的信仰几乎都聚焦在阿斯特赖亚身上。

    而这位女神也坚信自己能够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她有能力引领这些人类进入一个新的辉煌时代。

    随后的故事便是众所周知。

    在正义女神极端的正义影响下,人们变得过分谨慎,畏首畏尾,

    生怕自己的任何一举一动都不够‘正义’,可能引发正义女神的严厉惩戒。

    不久后,世界范围内支持驱逐正义女神的声音日益高涨。

    最终,大法师亲自出手,将正义女神彻底驱赶。

    但实际上,作为当时世界上唯一仍有信徒的神明,正义女神的力量已达顶峰,

    那个时期的大法师,又怎么可能战胜的了她?

    “她知道自己的正义不被人类所接受,她听到了人类受苦受难的声音。”

    “她明白,在这一刻,唯有自己的离开,才能让人类恢复往昔的幸福。”

    “在人类的驱逐下,正义女神选择了‘自杀’。”

    然而,拥有信仰,一直被铭记的神明是不会真正死去的。

    无论正义女神的正义是否极端,她也的确拥有大量的信徒信奉着她的极端正义。

    即便是自杀无数次,她的神力也会一直重塑她的躯体。

    但那时的女神,已无处可去,

    即使留在人间,她也会因自己的正义持续伤害那些人类。

    最终,大法师与正义女神达成了协议。

    “将你的神力留在这虚假的天秤中吧。”

    “说不定你还能有机会目睹这个没有你存在的世界,将来会发展成何种模样。”

    正义女神照做了。

    她将自己的全部神力,包括她自身的意识,全数灌输进了那个虚幻的正义天秤中。

    这样一来,正义女神成功地‘自杀’了。

    只是在这个世界,她留下了两个物品。

    两个不同的天秤。

    真正的天秤是属于正义女神的‘神明信物’,

    而虚假的天秤内,则封存着正义女神的神力与意识。

    “你也应该早就清楚,这两件天秤,如今都在我这里。”

    “不然,你不会询问这个问题。”

    因此,并不是正义女神心甘情愿与大法师合作。

    只是大法师掌握着这两个物品,

    利用真天秤复活了格温,然后使用假天秤赋予格温正义女神的神力与意识而已。

    于是听完这些,维克托又提出了一个他特别好奇的问题,

    “但你的计划失败了,正义女神是不是就不会出现了。”

    “对。”

    从西瓜条里传出来了洛基那笑呵呵的声音,好像在几言几语之间就把正义女神的结局给确定下来了一样。

    “正义女神的唯一作用只有一点,那就是试探你的‘姓名’。”

    “既然已经确定你姓名上的意义,她自然就没有复活的必要。”

    知道了这一切后,维克托心中再无任何疑惑。

    哪怕他清楚的知道,那个女神曾经对他产生的别样情感。

    但很抱歉,

    正义女神始终是正义女神,永远无法取代格温。

    “最后一个问题。”

    维克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后,便对大法师发问:

    “哈比卡现在在哪里?”

    这话一出,他面前的西瓜条似乎受到了惊动一般,身体突然一震。

    洛基眯起了眼睛,语气当中也有了些许惊疑。

    “谁,哈比卡?”

    “就是那个千年以前突然出现,杀死整个世界半数生命的——邪神,哈比卡?”

    和维克托预想的一样。

    大法师毕竟是千年前的人,连宙斯和正义女神他都清楚,

    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哈比卡的事迹。

    可紧接着,大法师接下来的话,

    让维克托的瞳孔猛地缩紧。

    “它不是早就被抹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