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维克托战胜灾厄后昏迷期间,

    由于他体力已严重不足,且浑身多处受到了致命伤害,

    里维公爵便带领队伍快马加鞭离开了维苏威火山,不到半天时间就抵达了王都。

    在此期间,一直有数位法师持续为维克托施展治愈魔法,试图治疗他的伤势。

    但无论这些法师们如何努力,使用再高深的治愈魔法,也未能对维克托产生任何疗效。

    因此,一回到王都,里维公爵立即将维克托送入了帝国范围内最闻名的医院,

    并找来了多位在治愈魔法领域颇具实力的医师为他治疗。

    然而,任何为维克托治疗过的医师,最终都只能无奈地向里维公爵摇头表示无力回天。

    最终,皇帝亲自下达了命令,要在全世界范围内寻找能救治维克托的人。

    法师议会接下了这个任务,并派出了治愈魔法最出色的议员科科特·亚德。

    一方面,科科特本就对这位单挑战胜灾厄的人类深感兴趣,

    另一方面,自然精灵在对生命能量的感知上确实远超其他种族,

    所以科科特就来了。

    然而,即便是科科特亲自出马,最后得出的结论仍然令人沮丧:

    “我无法治好你身上的伤势,原因,我想你自己也很清楚。”

    科科特凝视着维克托的胸口,抿了抿嘴,显得颇为无奈。

    听到这话,维克托也伸手撕开了自己的病服,露出了胸口。

    那线条分明的肌肉轮廓确实健美,皮肤也异常细腻白皙,

    但胸膛中央那处狰狞的烧伤,却会让所有见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那是火之灾厄在你身上留下的伤口,根本不是一般的烧伤。”

    灾厄的火焰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火焰,尤其是维克托所承受的还不是简单的攻击。

    维克托遭遇的,是火之灾厄的终极技能,

    【炎断的愤恨】

    在火山底部的特定地形中,这种技能几乎使得维克托无处可逃。

    而当时的维克托,才刚刚积攒了九道魔法。

    若是第十道魔法成功积攒,他就可以完成战争魔法,并与火之灾厄的最后技能正面对抗,

    同时以无伤的方式解决火之灾厄。

    但……

    维克托没有时间了。

    那时,他深切感受到了无力感。

    他意识到自己不是一个玩家,只是游戏内的一个npC。

    没有玩家面板,没有玩家背包。

    没有能够一秒触发的技能,也看不透敌人的血量。

    他甚至连一瓶可以用来恢复魔力的药剂都没有。

    维克托拥有的,只是一身无数次战胜过火之灾厄的记忆,

    那时候,他唯一的正确战胜灾厄的方式,竟然是硬扛下来。

    拖延时间,聚集第十道魔法,完成战争魔法。

    维克托做到了。

    他用自己仅剩的少量魔力,释放了一层能够保护自己的薄弱魔法屏障。

    虽然这道屏障十分脆弱,但它至少确保维克托不会被火之灾厄的技能直接秒杀。

    即便如此,他依旧难免受伤。

    就在火之灾厄被火山爆发的强大力量喷发时,

    重伤的维克托在地底暗中积攒了足够的魔力,完成了第十道魔法。

    他成功释放了战争魔法,战胜了火之灾厄,

    只是,战胜之后,他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这也是我非常不理解的原因。”

    科科特逐渐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即便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仍显得异常淡定的维克托。

    她语气低沉,提出了心中一直萦绕的疑问,

    “你为什么坚持要战胜火之灾厄?”

    科科特早已得知,维克托与那火之灾厄激战了三天三夜。

    在这三天里,维克托本可以随时离开火山底部,选择撤退。

    因为他不可能一直忍受火之灾厄造成的烧伤,持续与对手战斗那么久。

    这说明三天时间里,维克托实际上是没有受伤的。

    然而,维克托并没有选择离开,

    同样,他也没有为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他宁愿直接承受火之灾厄的攻击,也要用尽所有力量将其击败,

    就像是,他有着某种特殊的理由,必须战胜火之灾厄一样。

    科科特对此感到难以理解。

    “你明明那么天才,才29岁,依然有潜力可以进一步提升。”

    “你的成就已经是世界之最,那为什么?”

    “胜利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他的眼神让科科特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仿佛他早已认识她一般。

    而这样的目光,也让科科特感到十分不解。

    明明,他们才是第一次见面。

    再然后,她便听到维克托继续开口: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不过,就像我同意为你保密一样,你也得为我保密。”

    被那种既熟悉又淡然的眼神盯着,科科特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但她对即将听到的故事感到非常好奇,便点了点头。

    “你,你说吧。”

    “放心好了,我是出了名的嘴巴紧,我知道的秘密,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

    说着,科科特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示意让维克托放心。

    维克托淡笑一声,

    “好,那我就开讲了。”

    随后,在他那微带严肃的语调中,以及科科特那满是好奇的目光下,

    维克托就真的像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一样,平静地开始了他的叙述:

    “其实,我是一个轮回者。”

    再然后,维克托开始讲述。

    他第一次,就像现在这次一样,前往火山。

    第一次战胜了火之灾厄,得到了火之灾厄的力量,

    并在帝国中击败了引发大乱的恶魔,一战成名。

    被法师议会邀请,首次与科科特相识,

    并成为了议员,在法师议会的最深层——海加尔战胜了木之灾厄。

    “那时候,你也在场。”

    维克托慢慢叙述着,眼神迷离。

    听着维克托缓缓叙述的故事,科科特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些什么。

    她感觉维克托是不是撞坏了脑袋,

    因为这些故事听起来的确就是故事一样,没有任何真实感。

    但出于对伤患的情绪照顾,科科特还是十分配合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有在听哦。

    可紧接着,维克托讲述的故事,让科科特变了脸色。

    因为他说。

    “后来,因为法师之都被毁了一半,你没有地方睡,就去了我家。”

    “然后,我们救下了一只被雷瑟家族拐骗的精灵,经过询问,那只精灵就是来找你的。”

    再后来,故事比较简单了。

    由于那只精灵的原因,了解到了科科特不想回精灵之森的原因,

    但为了莉昂的姓氏,他们最终一同回到了精灵之森。

    维克托用火之灾厄烧毁了亚德神树,用木之灾厄为精灵之森重建神树,解放了整个精灵一族的自由。

    包括科科特也得到了自由,她再也不用被迫回到神树里睡觉,去生小精灵了。

    然后啊,中间的故事有很多,

    包括维克托大战雷之灾厄与水之灾厄,后来又与帝国公主一起去了王国。

    回来的时候,科科特因为寿命问题,即将进入自然回归的状态。

    是的,她寿命不多了。

    但在她的生命中,又是一个叫做维克托的人出现了。

    自然回归的本质是精灵回归,成为神树的养料。

    可那个叫做维克托的人,逆转了自然回归。

    使神树成为了科科特的养料。

    科科特的本质成为了神树,她再也不用去担心自己寿命的问题,

    她做到了与天地同寿。

    再往后的故事嘛,科科特就有些听不下去了。

    即便维克托继续讲述未来的诸神黄昏,他如何阻止了这场浩劫,

    他为了寻找一个完美的结局而返回这里,

    可在科科特的脑子里,只剩下了前面听到的故事。

    面前的人类,自称他救了自己。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哈哈。

    科科特在心里笑了笑,她才不信有轮回者这样的事情。

    所以,故事只能是故事。

    哪怕他说的一切都对上了,她也不信。

    “这就是为什么,我需要胜利。”

    “我也自信,我一定会胜利。”

    没错,不可否认,他确实胜利了,

    他成功的战胜了灾厄。

    只是很可惜,

    “灾厄之火,没有成为我的力量。”

    “反而变成了索命的根源。”

    他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不然的话,我说不定依然可以用灾厄的力量来帮你。”

    说到这里,维克托竟释怀的笑了一声,

    笑声轻盈而淡然,貌似还带着几分调侃,

    就像他只是在叙述另一个故事一样。

    没错,就是这样,那一定是故事嘛。

    科科特也随之回应了几个勉强不那么干瘪的笑声,

    “什么嘛,好无聊的故事。”

    “你居然说你认识我,但我可对你没有一点印象。”

    她注视着维克托身上的那朵大嘴花,最后叮嘱道:

    “你好好休息吧,虽然现在你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但尽量还是不要乱动。”

    “噢,对了,这朵花可以吊你一段时间的性命,不要把它弄断了。”

    “至于你还能靠这朵花活多久的话……半年?一年?我也不知道,但最多可能也就这些了。”

    她最后看了维克托一眼,然后转过身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既然你已经醒了,我的任务也就结束了。”

    “我会通知这家医院,让他们把你的家人叫过来的。”

    科科特留下了一声轻轻的道别,然后急匆匆地跑出了病房,

    也没忘记将那扇沉重的房门轻轻关上。

    可不知为何,一出了门,科科特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她重重的坐到了地上,完全不顾地面的冰凉。

    靠着房门,抱着头,试图将自己缩进臂弯中。

    对啊,那只是故事而已。

    就算对方说的再怎么逼真,她不认识对方,就是不认识对方。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种奇怪的真实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了这明明不属于她记忆里的故事,她原本可以不以为意的。

    但,为什么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了解她啊。

    还说她是个平时就爱躺在一朵云上睡觉的懒狗,我懒怎么了嘛……

    为什么他要自作主张的知道她的一切秘密啊。

    “为什么……啊。”

    不知不觉间,脑海里回想起了维克托醒来之后,对她说出的第二句话,

    ‘我也没想到,这次,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见面。’

    这次。这次。

    是的,这次。

    泪水泛滥成河,从科科特的眼角滑落,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滴滴答答。

    科科特睁开了双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直视着地板。

    心情好差。

    “早知道。”

    “就不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