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子均这么说,那几个村民确定了他是真心诚意想要将猪肉分给大家,各个都喜笑颜开,立即跑去各家各户喊人。

    没多久,人群乌拉拉地往陈子均住的屋舍涌来。

    白崖村的村长,一个平时颇为和气的老头儿也来了,村长是一贯自诩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村子里的几个壮年汉子将野猪搬出了院子,放在一片空地上,然后再让村中的屠夫来分割野猪。

    屠夫先取下了两条前腿,最好的几斤肋排,还有陈子均点名要的下水部分,村长再让人将它们反复清洗,直到干干净净,凑近了都闻不出半点异味,只剩下鲜肉的清香,方才整整齐齐地码好,用厚厚的粽叶包起来,送到陈子均的家中。

    余下的野猪肉过秤称出重量,而后,各家各户排着队,依次来领猪肉。

    村长负责主持野猪肉的分配工作,若是家中人丁多的,分到的野猪肉便会稍多一些。家中人丁少的,肉便分得稍少一点,但部位会挑得好一点,相当的公平公正公开。

    家家户户都颇为满意,人人都面带笑容,整个村子都充斥着欢乐无比的气氛,热闹得和过年差不多。

    拿到肉的人也没急着回家,而是先来了陈子均这里,向他道谢。

    “谢谢秀才公。”

    “真是好人。”

    “秀才公人这么好,将来必定高中状元。”

    之前胡翘翘在牛车上碰到的那个年轻婶子,此时也抱着她的胖娃娃来了。

    婶子握住胖娃娃白嫩藕节般的小手,边摇边笑道:“囡囡,我们来祝秀才公和秀才娘子长命百岁,一生平安。”

    胖娃娃则是“咿咿呀呀”地叫着,仿佛听懂了娘亲的话,正在为陈子均和胡翘翘祝福。

    众人都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陈子均也微微一笑,谢过村中众人。

    胡翘翘站在一边,兴奋得俏脸通红,目光明亮,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心中挚爱的相公,见到相公如此受人欢迎,听着大家一句一句真心诚意的祝福,她只觉得比自己受人夸奖祝福还要开心、还要得意,心脏砰砰狂跳,胸口里那满满的骄傲,都快要溢出来了。

    瞧呀,眼前这个受大家喜爱、被大家赞不绝口的人,是她的相公,也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这样的他,谁能不喜欢呢?

    她真是因为他而好骄傲!

    一直到陈子均说他必须去私塾了,众人才告别离去。

    下午时,村中的各家又陆续送来了不少回礼,比如各种干货腊货、油盐酱醋、茶叶鲜果……

    一时间,原本就不算宽敞的堂屋被挤得满满当当。

    陈子均傍晚回来时,也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多东西?”

    “全是下午大家送来的……”胡翘翘依偎在陈子均的身边,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一样样东西,心中忽然泛起淡淡的惆怅与不舍。

    她抿了下唇,小声道,“相公呀,等我们过几个月去省城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回白崖村了?”

    陈子均明白她的意思,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温声道,“不要紧,要是你以后想念白崖村了,我便陪你一起回来看看。”

    闻言,胡翘翘立即用力点头,“嗯!”

    现在已是暮春时分,气温日渐温暖,正常情况下,这几十斤的猪肉、内脏放不了两天便会腐坏。小青为它们施展了一个冰冻术,将它们冻起来,方便随吃随取,这样一来,就能保存至少半个月。

    晚饭,胡翘翘便用青椒炒了一盘猪肝,再加满满一大碗红烧野猪排骨,然后还有上午刘婶子拿来的春笋,与后院的蘑菇一起做了道汤。

    这头野猪肉的肉质紧实,又十分鲜美,即便是胡翘翘那相当朴实无华的厨艺,因为食材的缘故,也得到了一定的升华。

    小青原本想好了,绝不吃那可恶小子拿来的东西,但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

    而且,她还一口气吃了两碗饭!

    陈子均也夸奖道:“娘子晚上的菜做得不错。”

    胡翘翘得到他的夸奖,小脸微红,心中越发甜了,给他夹菜的频率也越发高了。

    晚饭之后,陈子均又拿了些煮熟的野猪内脏扔到后院给玉珠儿,后者吃完后建议下次不用煮,生的比较原汁原味,她更喜欢。

    对此,陈子均置若罔闻。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惯得你了!

    ……

    戌时过半,陈子均合上了那本薄薄的《太阴感应诀》,“行了,今天就背到这里。”

    《太阴感应诀》共分三层,第一层是入门,今晚胡翘翘终于能将入门的最后一部分背下。

    胡翘翘先是一喜,接着又有些沮丧,“我太笨啦,前面好不容易背熟的那些,今天好像又忘了不少……”

    “囫囵吞枣的背下来,自然忘得快,读书要时常温习,直到彻底领悟里面的意思,才能记得牢固。”陈子均笑了笑,“后面几天就不学新的了,你将前面的再重新背熟,一点错漏都不能有,才能开始修行。”

    他话说完,见到胡翘翘的眼中露出喜色,略一思忖,就明白了这喜色从何而来,忍不住伸手拧拧她的小脸,“听到不学新的,很开心吧?”

    胡翘翘弯起眼,笑嘻嘻道,“也不是,反正和相公在一块儿,做什么都很开心。”

    刚说完,她忽然想到什么,起身跑到床边,将搁在衣柜上的一件蓝色外袍拿了过来。

    “相公,你起来一下。”

    陈子均站起来,明知故问,“怎么了?”

    “袍子做好了,不过,我第一次做,担心会不合身,”胡翘翘抖开它,轻声说,“你现在试试,如果有哪儿不合适,明天我再修改。”

    “肯定合适。”陈子均说着,伸开双臂,任她将衣服套上身。

    穿上后,胡翘翘又替他整理了一番,才往后退开两步,如水般的眼波在他身上徘徊了一会儿,渐渐有些挪不开眼。

    明明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袍子,但在相公的身上,就变得分外出众,让她看一辈子都不会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