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子野心?”杜如晦仔细咂摸着这词,觉得以此称之,再合适不过。

    “此前听闻后世倭国侵略,如今观之,东夷不通教化,全仰赖我华夏。”

    “结果却在后世反咬一口,与恶狼有何异?”

    长孙无忌稍微提出异议:

    “我盛唐自可威服四方,然观后世又如何?”

    “那宋皇不修武德,不说西域,连燕云之地都不可得。”

    “元皇不明,但听闻那元曲感叹乱世人不如盛世犬,或也是个如宋一般的王朝。”

    “纵览青史,若是后世之帝皇,有大家之半分武德,倭国安敢复叛?”

    杜如晦心中不屑,好嘛,拐了一圈结果还是为了说这话。

    李世民面色好看一些,但也不搭长孙无忌的话,只是问道:

    “这日出之地天子是什么?”

    众臣默然,魏征昂首:

    “对此,臣略懂。”

    “倭国,百济新罗之东南,水路三千里,于海中依山岛而居。如今看来……”

    魏征瞧着那张地图,倭国之岛全貌清清楚楚,远不是一个山岛就能形容的,多少得算巨岛。

    凑近地图,魏征以手比划道:“汉时言说其国境自南向北要走五月,自西向东要走三月,沿途三十余国,皆自称王。”

    “想必此乃内乱之始。”李世民很能理解:“尔后?”

    魏征略略回忆,道:

    “开皇二十年,倭王阿辈鸡弥,遣使来华夏,使者言称倭王以天为兄,以日为弟,隋文皇帝批其无义理,训令改之。”

    “说得好,做得好!”李世民称赞道。

    其他臣子也明白:你一倭王以天为兄,那堂堂中国天子置于何地?莫不是还要与你称叔不成?

    魏征点点头,他也觉得这倭王多少有点夜郎自大,继续道:

    “大业三年,倭王再遣使朝贡,称闻听海西菩萨天子敬佛法,遣沙门数十人来学佛法。”

    “光幕所说之称呼便是来自于此次所访之国书,当时帝上不悦,批其蛮夷无礼,勿复闻。”

    众臣缓缓点头,原来是这么个情况,杜如晦批评道:“本末倒置,夜郎自大。”

    李世民闻听后摇头笑道:

    “菩萨天子……倒是有名。”

    “不过蛮夷之国,遣使学佛?”李世民总觉得那时或已经有猫腻了。

    魏征再次站起来,躬身道:“大业四年有使文林郎使于倭国,臣请比示路线。”

    李世民自无不允。

    魏征以手比划,首先点的是山东,道:

    “裴清由莱州东渡至百济,横穿又入海,至竹岛后往南经过舭罗国、都斯麻国,于夷洲上岸东行。”

    “东行所见竹斯国与秦王国,其人与华夏无二,竹斯国往东十余国皆附庸于倭奴王,裴清与其各叙礼节乃返。”

    李世民阳光跟着魏征的手指,这条路线从中原出发,经山东出海,再横穿朝鲜半岛后经海南下,最终在倭国又一路东行,最终带回了这些记录。

    “爱卿竟了解如此之多!”李世民分外惊喜。

    魏征不敢居功:“臣仅是听闻,此乃驾部郎中裴清出使之功。”

    “是他?”李世民对这个河东人有点印象:“今夜当召见,朕要与其彻夜亲谈。”

    随后李世民重新看向地图研究了一下:

    “光幕所说的僧人们私渡之路线似更近?”

    “或是僧人缺大船所致。”杜如晦对这个地图也相熟,故而道。

    “若是赠僧人之大船呢?”李世民倒是忽然觉得,若是能选出心向大唐之僧人加以培养,说不定能轻易成为倭国座上宾?

    甚至大胆一点,选机敏聪慧之人,研沙门,以法师之名入番邦之国……

    李世民一时间都感觉自己有点邪恶了,不过佛祖应当不会怪罪吧?

    就算你佛祖不认千古一帝,那与朕有姻亲关系的菩萨天子的话伱总得听吧?

    菩萨天子三征高句丽而不得,且看朕千古一帝来。

    【对于三国二代君主的评价,陈寿的盖棺定论基本上都是合适的。

    不过在关于陆逊的评价上出现了分歧。

    陈寿为陆逊单独立传,最终称其“忧国亡身,庶几社稷之臣”。

    裴松之极其愤怒的点了个踩,表示极其不同意。

    对于陆逊的用兵,裴松之的评价是诡诈之徒,横罹荼酷百姓,比起来诸葛不知差到哪里去了!

    并且几乎是直球开骂:就是因为你霍霍百姓,所以陆家祚无三世,及孙而灭,真是活该啊!

    裴松之对于陆逊的怒骂并非是文人的私怨,反而是非常正经且合理的。

    陈寿按户籍算的话,历汉、魏、晋三朝,终生跟江东没什么关系,所以对陆逊的评价有点符合主流基调的意思。

    很多人对裴松之不太了解,但说起来裴松之的老大,估计没人不熟悉。

    刘裕,刘寄奴,宋武皇帝,屠龙专业户,六位帝皇完,世家掘坟人,江左不败军神。

    刘裕这人几乎继承了老刘家的一切优缺点,穷的卖草鞋度日,好赌博,有大志,三十六岁开始从无败绩,最终从形式和肉体上诛灭司马氏,登临帝位。

    裴松之本人生于东晋末年,亲眼看着北方打成一片,南方斗成一片,这种世道所盼只有一件事:北伐。

    刘裕本人也有识人之才,北伐时任裴松之为主簿,后调治中从事史,克复洛阳后兼世子洗马,后来历任零陵内史、国子博士。

    不过刘裕的北伐功败垂成,兵伐北魏的计划因生病不得不放弃,最终六十岁病逝,无人能承其志,而在两年后裴松之受命注解《三国志》。

    在这个大前提下,裴松之对于陆逊的所谓“北伐”是相当看不起的。

    在裴松之看来你陆逊突袭石阳集市杀伤百姓就敢大言不惭自称北伐?我呸!

    只有两百多万人口面对数千万人口的曹魏,突袭县城,杀良冒功,退兵时候还抚琴下棋装逼,我裴松之实名看不起你!

    北伐这件事上裴松之甚至都不喷孙权,毕竟虽然难过合肥,但十万哥至少努力过了。

    另外还有一部分因素就是如陆氏这类门阀本身就是晋朝的受益者,实打实的偏安派,大家本身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也因为这段经历,裴松之对于诸葛武侯的北伐病死嗟叹良多,并写了足足两百字的赞赏,总结出一个意思就是“好男儿当北伐”!

    而裴松之若是看到后世英雄如岳飞和朱元璋这类北伐英雄,说不得也得再写几百字好好夸一夸。

    这也是宋朝后来整体上赞誉十万哥而忽视刘裕的原因之一,宋朝自己都偏安,还说那么多干啥?

    还有一部分原因也许是宋朝自己都是北伐的受害者之一。

    毕竟当时越南图谋宋朝时打出来的口号也是北伐:

    巨唐静海军节度使,安南大都护,太师上柱国,交州总督奉天讨逆,讨伐叛唐逆贼。】

    刘备是一半欣喜一半无语:

    乱世中的又一个刘氏子孙登上了帝位,并且看样子有高祖昭烈遗风。

    但……这乱世是不是太乱了点?

    “不败军神?”张飞咂舌:“军神或许过誉,可是这不败……”

    张飞已经不想说话了,在光幕降临前说实话他对于当阳桥之断后还是颇为沾沾自喜的。

    但听闻后世以后只觉得怪物怎么越来越多?

    不知道这刘裕比起来那二凤和朱元璋如何?

    庞统对于战绩不是很感冒,仔细想了想前面的称呼,最终与刘备道:

    “主公,看来这位宋武帝倒是找到了应对世家豪强的另一个办法。”

    看着庞统并指如刀挥了下去,刘备一时间忽然有点口干舌燥之感:

    “这……还不至如此。”

    孔明摇了摇头,猜测道:

    “陆氏如今只是豪右,在宋武帝时已是门阀,后世用词往往精准,可见其坐大程度。”

    “这晋朝之后,多半是上有门阀作乱,外有胡人之勾连,如此才酿成大祸。”

    “江东俱是大姓豪族只图自守,方被我等嘲笑短视鼠辈,那晋或许便是门阀得势,导致满堂朝野尽是短视鼠辈。”

    “主公当以此警醒,否则不灭曹贼以断骄奢之风气,不抑豪姓以松百姓之民生,则此祸难避。”

    刘备慎重点头,只觉得责任重大,同时也觉得这位刘家子太强:

    “刘裕有寄奴之名,可见其出身尤逊于我。”

    “这晋门阀当道,可见其立业难度更胜于我。”

    “如此还能为帝且终生不败……”

    刘备摇摇头对其病逝感到殊为可惜:

    “若无这宋武帝病亡,或能再续刘汉一朝?”

    张飞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

    “看样子这刘裕儿子也没完成他老爹的北伐。”

    “是不是因为他儿子也是个废物?”

    刘备觉得还真有可能,等等……也?

    对于光幕所说的朱元璋,孔明则是有点迷惑,猜测道:

    “这朱元璋,就是朱八八?”

    “多半就是如此。”庞统肯定:“北伐得天下,光幕又说朱八八得国最正,由此可见两人应为一人。”

    糜竺则是有点恨恨道:

    “这江东,前有白衣渡江污商贾身份,后有陆逊袭集市而充军功。”

    “商贾与其有仇还是怎地?”

    ……

    李世民一边漫不经心的瞧着光幕,一边分心去看地图,看着东海的一个个群岛,对于海军的想法也是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刘裕他当然清楚,用兵奇才,唯欠谋政。

    对于裴松之所纠结的北伐李世民也浑不在意,都统一了,管什么北伐?

    直到光幕的最后一句话飘到李世民耳里,让他好奇转头:

    巨唐?叛唐逆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