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祝胜利这件事上,江陵城充分展示了一波自己的财力。

    劳军的商贾络绎不绝,虽然对整场战事的来龙去脉不清楚,但商贾们清楚的是正因这些健儿的奋死,他们才不必落入江东之手,为大姓豪族所驱策。

    为此沙摩柯还特意去要了蒋琬的手令,调船前往乐乡将那一营伤兵都给接了过来。

    返回乐乡的船上,沙摩柯看着傻乐的张嶷一时间也有点好奇:

    “伯岐兄弟,那子龙将军当真勇猛?”

    听沙摩柯这么问,在船上闲着也是闲着,张嶷便将自己知道的赵将军事迹娓娓道来。

    他为县功曹时是远远见过赵云的,彼时心中钦慕,但完全没想到有一朝一日能同帐为将,故而惊喜异常。

    乐乡的伤兵入江陵犹如泥牛入海没有激起半分波澜,只不过那些韩当旧部下意识的与江陵城下的江东降卒保持了一点微妙的距离。

    这一举动让双方多少都有点不尴不尬。

    蒋琬察觉到了这一点专门唤来了沙摩柯询问,知晓原委后若有所思,不自觉的对接下来改造江东降卒的计划做了一点修补。

    这一晚刘璋在府内喝得烂醉如泥,鼾声震天。

    这一晚诸葛果儿并没有遭受太多影响,而是一板一眼的跟母亲一起回顾这段时日玻璃暖房记录下来的草本数据。

    不过比对之间,这对母女也时不时有闲谈。

    “母亲,贼人破了吗?”

    “嗯。”

    “那我们何时能回公安?”

    “可能不回了。”

    “啊?”诸葛果脸上堆砌起来失望两个字。

    黄月英笑笑,知晓对女儿来说江陵城还是憋闷了一些,今日难得的轻松也引得黄月英想逗逗女儿:

    “江陵不好吗?”

    “好,只是……”

    烛火映照下诸葛果乌黑的双眼满是认真:

    “只是爹爹是从公安离开的,我想在公安等爹爹。”

    黄月英的心迅速软了下来。

    将女儿一把抱过来不顾抗议在其脑袋上揉了揉:

    “爹爹太忙,我们还是找他去。”

    “不回公安,等过一段时日我们去长安。”

    于是隔了两间房的诸葛乔也听到了妹妹的欢呼声。

    倾听着不自觉笑了下,诸葛乔将目光转回到眼前的弩机模型上。

    这是母亲亲手所制,还附带了简图,要求自己能独力将其拆卸再拼装而不出错。

    他能理解母亲不想让他冒死冲锋陷阵的心情。

    这股无言的关怀他并不抗拒。

    处理过的头颅装入盒子,赵云的副将张翼带了一队精骑连夜北归去给关将军和徐军师告捷。

    至于赵云则是在次日率领张嶷沙摩柯进军江夏。

    赵云来之前并没有想到此战这么顺利,因此对眼前的这种局面徐庶并没有言语交代。

    但蒋琬也是能判断局势的,几乎是在看到吕蒙脑袋的第一时间就下定决心:江夏必须入手!

    此地控扼汉水入长江的津口,左揽荆州右望江东,乃是荆州东进的门户,得之则能后掩荆州,前望江东。

    蒋琬提出请求,赵云欣然应允。

    而江夏早已乱作一团,董袭站在关上,忧心忡忡。

    贸然出击失了部曲,汉寿战场欣然捡漏。

    北援江陵寸功未立,人微言轻退守江夏。

    这场战争对董袭来说并不顺心,但此刻反而还有了一股侥幸之感。

    想想若是留在军中,那吕蒙身死说不得他也要受波及,彼时吕蒙嫌没了部曲的他十分碍眼,便以看护辎重为名将他丢在了江夏。

    结果反倒是刚好逃过一劫,只是如今看着来势汹然的敌军,董袭更多的是茫然。

    你说我一个败军之将,如今怎么就站在了江东力挽狂澜的风口上了呢?

    此刻董袭反倒是有点后悔,若是留在军中被刘备麾下一并捉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这般想法也就想想就罢了,只要感受一下背后那如芒在背的视线,东西便心中暗暗叫苦。

    这张将军虽有英武之名,但更多以骑兵称雄,如今受挫直接北归多好?干嘛还要帮他守城呢?

    于是虽然站在最前端,但董袭反而开始神游天外了。

    江陵城下的结果被传到江夏,然后江夏的信使也驾轻舟出发,一路顺江疾驰而下。

    然后在过濡须口时被甘瑰直接连人带船擒了。

    封好的密信被甘瑰直接粗暴撕开,一目十行的将这封战报看完后甘瑰哈哈大笑:

    “好!蒋太守何其勇也!”

    “此信宜送与孙侯报喜!”

    本以为大难临头的信使一脸茫然的被释放,在满船的哄笑声中这个信使如蒙大赦继续顺江而下。

    甘瑰则是在船头一脸喜色:

    “如此情报,干系江东存亡,岂可被孙侯秘而不宣?”

    “遣人手沿江宣扬以助孙侯!”

    接下来的一路堪称畅通无阻,这名信使接连在江上遇到了挂有顾、朱、张等旗帜的战船,他也无一例外的被拦住盘问。

    等到信使到达建业,手中的密信也变得脏乱不堪,但与之相比更显残破的建业城门让信使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但好在他依然记得原本职责,这封密信也被送到了孙权手里。

    信上的污痕让孙权皱眉,其中内容让孙权几欲晕眩。

    “贼子安敢泄此秘事?左右斩之!”

    陆议目送着这名信使哀嚎着被拖拽了出去,弯腰拾起了地上的那封信纸,内容映入眼帘让他不自禁往后仰了仰身子。

    这一切也被孙权看在眼里,苦笑一声道:

    “伯言以为如何?”

    建业在陆议弃外城守内城的建议下成功守住。

    毕竟水师远来不过是仰仗船坚,退守内城将其拖入巷战,甘瑰等人便没有丝毫优势了。

    人手也得以抽调出去击退山越,只不过听回报称盐场被劫掠一空,并且山越也在筑城了。

    只不过让孙权很想骂娘的是,这甘瑰眼见拿建业无法,便彻底暴露水匪本性,驾船沿江劫掠的,而且专挑大姓庄园。

    一时间反倒是让江东狠狠领略了一番锦帆贼的风采。

    如今眼看建业忍辱负重下期盼的吕蒙部未能建功,孙权心乱如麻不由得询问陆议如何做。

    这位陆家子定定看着孙权,最终叹口气道:

    “或议和,或请援。”

    “孙侯当早做决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