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沙海滩的民宿,走廊白色栏杆,此时夜色很晚了,大多数人白天疯玩,这会儿已经睡去,没有人打扰夏沫和路明非的交谈。

    这也许会是改变路明非一生的深夜谈话。

    夏沫望着远方的海潮,打了一个哈欠,生物钟作祟,她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真没熬过夜。老大爷都没有她这么作息健康规律。

    “学姐你困了吗?要不要去休息?”路明非关心道。

    “跟你聊完就去睡。”

    夏沫转过身,背靠栏杆,打量路明非。

    “怎么了?”路明非不自然的问。

    “你轻微驼背的症状好像好了。”

    “是吗?”

    “是的。”

    “你不是说好要五一内卷吗,怎么跟着文学社大家来海滩度假?”夏沫笑着问。

    路明非挠挠头,悻悻的说。

    “劳逸结合、劳逸结合。”

    “想好要考哪一所大学了吗?”

    “和陈…不,暂时还没有想好。”

    路明非本想说和陈雯雯一样,她考哪,自己就报哪所大学,现在路明非看清陈雯雯心有所属,他就不去当舔狗吧。

    路明非不舔了,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进步,只是他本人和夏沫没有意识到。

    “有没有兴趣来卡塞尔学院?和你的楚子航学长一块,楚子航在仕兰中学的地位你是知道的,最后能上同一所大学,所有人会对伱刮目相看的。”夏沫轻声说。

    “不要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上不了,选择权在你,只要你愿意,你甚至能跳级去卡塞尔,校长亲口说的,我作证。”

    “我相信学姐不会诓骗我的,我去卡塞尔学院,算是出人头地了吧。”

    “从世俗方面讲,算是。”夏沫点头。

    “出人头地竟然是这么简单,人生突然一下子没有了追求。”路明非半开玩笑的说,他问,“卡塞尔学院学什么?”

    “屠龙,就是杀死白天里遇到的怪物,这是卡塞尔学院的教育方针。”

    “能入学院的都是混血种。”

    “其实我觉得混血种也是怪物,白天我的样子,吓到你了吧?”

    路明非闻言,急忙否认,但夏沫轻轻一笑,揭过了。

    “我其实也不是很懂龙和混血种啦,但我确实是混血种,也对屠龙事业不抵触,所以我就同意入学,大概等从仕兰中学毕业就乘飞机到美利坚报道。”

    路明非听了,对夏沫的离别感到失落,下意识道。

    “那我…”

    “考虑清楚。”夏沫打断了路明非的话。

    路明非一愣。

    “咱们不是外人,我是你学姐,你是我学弟,就像你说的,我会骗你不成?所以我和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你也和我说实话。”夏沫认真的说,眼睛清澈且真诚。

    “白天遇到夜叉和那条小龙人时,你怕不怕?”

    “怕。”

    “那就别去卡塞尔学院,就和大学选专业,挑了一個不喜欢不擅长的专业,会痛苦四年,生不如死。”夏沫深有体会的说。

    “可我是S级,和学姐你一样,学姐能办到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呢?”路明非反驳。

    夏沫看着路明非,不说话。

    路明非感受到来自学姐的压力,撇过头。

    “你看,人与人各不相同,我是S级混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你呢?杀过一只鸡吗?”

    路明非说不上话。

    “明非,你有两个选择…”

    夏沫复述昂热说过的话,她难得柔声道。

    “我帮你争取了避免洗脑的权利,不会失去今天这一段的记忆。给你一个小时,一天时间做决定都显得仓促,所以你有一年的时间去思考去判断。”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过怎样的人生,等你十八岁那天,再告诉我吧。”

    其实夏沫猜得到路明非的答案,她又不迟钝,知道衰仔很容易就被收买,然后死心塌地的。

    但夏沫不喜欢这样,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坏女人,她认为自己是为了[咆哮怪物]的奖励才对衰仔好。

    可路明非不知道啊,这容易让他一时冲动,万一做出后悔一辈子的决定怎么办。

    不如给一年时间,让他好好的冷静冷静。

    路明非闻言,沉默了许久,说了一句。

    “学姐,你真好。”

    夏沫歪歪头,她迈步靠近路明非,有些粗鲁的揉揉他脑袋。

    “这时候我是不是该说,因为我是你的学姐,对你好,罩你是应该的。”

    “但我还没有承认你是我的小弟,学姐学弟关系也是高中时期。”

    “我帮你,也是为了我,我不是对你下注了吗。我相信你是一块宝玉而不是顽石。我在你身上投入的成本越多,越不希望你是个小垃圾。”

    “其实你去上普通人的大学也好,去卡塞尔学院也好,等你觉得自己有底气面对这个世界种种对你的恶意时,你才算是出人头地,才算是被我认可,知道了吗?”

    “…嗯。”

    夏沫收回手,注意到路明非看着自己,她也看着路明非。

    夏沫从路明非的眼睛里读到了很多的东西。

    眼神很坚定啊,真像是藏有一头狮子。

    脑海浮现一行字:[咆哮怪物]+15%

    仿佛预示着命运。

    夏沫一愣,而后心底幽幽。

    ……

    “哥哥,你其实心里做好了选择,对吗?”

    “连命都能为她豁出去,上一所培养怪物的大学又是什么难事呢?”

    月光皎洁,但无星辰。

    路鸣泽坐在白色栏杆上,双手支撑,就在夏沫的身后,看着路明非。

    他微笑的说。

    “但是啊哥哥,你要想清楚,夏沫之后会遇到更多的困难、置身比白天时更危险的险境,你跟在她的身后,要想保护她,就必须和我做交易。”

    “这值得吗?”

    路明非看了眼夏沫,对馋着他身子的魔鬼呸呸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吧!学姐可不像我一样那么废柴,她肯定能化险为夷!而且,我也在脚踏实地的成长!”

    “成长?”路鸣泽嗤之以鼻,“我的哥哥,你这么多年来没有长进,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改变?”

    路明非恼了。

    “不如用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比划比划!”

    路鸣泽:……

    “你有没有想过,夏沫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她可能和我一样是个魔鬼,谋求你的生命。”路鸣泽稚嫩的脸上带有恶意的笑容,玩味的说,“真想要看一看,夏沫杀死你那一刻,你露出的难以置信的悲伤表情!”

    路明非气沉丹田,卯足劲,吼出一个字。

    “滚——!!”

    “我可是你的弟弟,你这么说我会寒心的,”路鸣泽可怜巴巴的说,“有了女人忘了兄弟,说的就是哥哥你这种人吧。”

    路明非不吃这套,左右瞅着,想找个扫帚啥的,把路鸣泽赶出去。

    路鸣泽看出路明非的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跳下栏杆,突然间出现在路明非的身边,踮起脚尖,还够不到哥哥的耳边,但路鸣泽不在意。

    “与魔鬼的交易一旦起了个头,就再也无法终止,哪怕你还没有用上筹码。哥哥,你上了我的当。”路鸣泽笑嘻嘻的说,只是笑容有些狡诈阴冷。

    “一年后,我们再见吧。”

    路鸣泽说完后,不待路明非反应,正要消失。

    这时他注意到夏沫的眼眸动了动,不是在看路明非,而是自己。

    路鸣泽面露惊讶,又笑了笑,优雅退幕。

    ……

    之后,路明非给出昂热回答,他想在高中毕业,再做出选择。

    昂热并不意外,反正现在让路明非入学还是太早了,正好保持与乔薇妮的约定。

    再后来,夏沫和楚子航正常上学。

    昂热打算离开榕城,他这一行收获满满,无论是夏沫和楚子航两颗好苗子,还是得到三代种纯血龙类的尸体,送回去研究研究。

    尼伯龙根也是一大发现,可惜崩塌了,不然兴许能找到推进混血种对龙类文明认知进步的文献啥的。

    昂热看起来很闲,但忙起来是真的忙,有很多后续的事需要处理。

    顺便一提,苏晓樯抵抗无效,文学社几小只被洗脑了。哦,还有那群赏金猎人们。

    对于苏晓樯来说,好消息是没洗成傻子。

    坏消息是期中照样全班倒数,不,这是正常发挥,坏消息应该是同桌考进了全班前十。

    小天女:淦!

    夏沫按部就班的生活,享受学霸和保送生的度假级别高三。

    楚子航却想着跟昂热一块去卡塞尔学院算了,早一点进入那里学习如何变强。

    娜依亚德事件,让楚子航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没有力量。

    他还要变得更强。

    高考?

    耽误他屠龙,如此不便利,不考也罢!

    夏沫知道后,和夏弥商量,打算送楚子航一个毕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