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厅,二楼。

    无数尸体做成的标本摆件,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阴森。

    就像一脚踏入了地狱,枯骨向过路的鬼怪伸出手,不知道是死者的不甘心,还是想成为其中一员。

    鬼来鬼往,安静中透露着诡异。

    雀椒就这么跟着长发男两人到了二楼。

    见到楼梯间已经冷掉的男人尸体,她没有任何意外。

    她是看着这个人倒下去的。

    但长发男他们不知道,现在正在围着男人的尸体讨论。

    鬼领主:“他是谁?我们队的?”

    长发男指着尸体手腕:“你看颜色,他和我们是对立面。”

    “这个颜色好眼熟。”鬼领主盯着自己手腕看。

    长发男不以为然:

    “和血是一个颜色,当然眼熟。”

    知道小环失忆,他只当对方连颜色的记忆也失去了。

    鬼领主若有所思:

    “他死在这里,证明我们队伍的另一个人也在这层楼。”

    “……不会吧。”

    长发男突然意识到杀人的可能是黑裙女,心里震撼。

    不管怎么看,黑裙女也不像是会杀人的样子,以他对黑裙女的了解,黑裙女更可能躲避追杀,寻找他们一起想办法。

    仔细观察,发现地上的血迹很多,男人身上唯一的伤口来自一块碎瓷片,瓷片上端有带血的手印,说明黑裙女也受伤了。

    所以,是黑裙女先受伤,后才杀了男人。

    不远处还有一些瓷片的小碎块,旁边是一摊血。

    远处,还有不少血迹。

    意识到这是黑裙女流下的血,长发男立即沿着血迹跑,连头也没回:

    “我们快去找她,她肯定受伤了,现在很危险!”

    鬼领主:“?”

    不明白长发男怎么突然跑了,它皱眉跟了上去……

    雀椒远远跟在后面。

    她现在有点慌,刘中不会还在二楼吧?要是撞上就糟糕了。

    蓝队的两个人看起来都挺厉害的,尤其是将队友嘎了的鬼领主,简直太秀了。

    能这么做,肯定是本身很有实力的人,不知道她和刘中能不能对付这两人。

    要是灰发男也在二楼就好了,他们三个人,难道还怕蓝队的两人吗?

    不过,雀椒想起离开前,刘中信誓旦旦的语气,她心里稍稍安心。

    既然这么有自信,应该是有实力的吧,也许只是之前没有表现出来。

    不再多想,她跟着长发男他们,往抓娃娃机的方向走去……

    二楼很大,各式各样的游戏机摆在两边。

    见到雀椒偷偷跟着,没有一只鬼向长发男两人通风报信。

    也许是腻了这三个人类,鬼怪们将他们当成了空气。

    因为跑得快,长发男第一个到达现场。

    他一眼就见到了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属于蓝红两队的丝带交错在一起,冰蓝色没有被流出来的血液染红,反而变得更白了。

    “扑通”

    看到尸体的瞬间,长发男跪在地上。

    血浸入黑色的裤子,黑色更深了。

    紧随其后的鬼领主走过来,蹲在旁边,高傲地说道:

    “她就是我们队剩下的成员?一个人弄死了两个,真不错,死得其所了。”

    这话不是长发男想听到的。

    却是属于鬼领主的最高评价,它真心认为黑裙女做得好。

    长发男沉默。

    他想让鬼领主滚,但却不敢这么做。

    因为他清楚后果,一旦说出,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可他也没办法强颜欢笑。

    曾经和他经历了那么多惊险和挫折的两人,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这一刻,他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

    耳边,鬼领主还在继续说:

    “我们队只剩下我们两个,他们也只剩下两个人。当然,说不定,他们现在只剩下一个了,我们去把那只小老鼠找出来吧?”

    发号施令的语气,令长发男听着很不是滋味。

    见他沉默,鬼领主不耐烦道:

    “你哑巴了?”

    “……没有。”

    如果仔细观察 就能看到长发男正在抖动的瞳孔。

    他正在愤怒、恐惧,害怕自己死亡,也生气鬼领主的无动于衷。

    这件事的起因,是女人和小环的赌注。凭什么小环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指使他,一点也不内疚?

    他心里的埋怨和恨意,就快压不住了。

    如果没有这场游戏,他可以和老人以及黑裙女在游戏厅寻找回家的路,不会被卷进生死局里。

    如果没有这场游戏,老人和黑裙女就不会死。

    如果没有这场游戏,他也不需要面对这么多危险,不需要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说到底,都是小环的错!

    如果小环不去游戏厅,女人就不会和她打赌,如果不打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为什么他要被迫参与这种残忍可怕的游戏?他明明可以回家,明明可以活得安稳自在,不用知道世界上隐秘的一面……

    想着事情,长发男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这显然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颜色。

    鬼领主盯着他的眼睛。

    “你在伤心?因为这个人类死了,所以伤心?”

    它嘴里突然蹦出‘人类’这个词,就连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称呼。

    就仿佛,它不是人类一样。

    长发男心里一惊,然后强装镇定:

    “她是我的朋友,失去了她,我应该笑?”

    鬼领主不能理解:

    “为什么不笑?”

    长发男:“……”

    他就不应该指望一只鬼理解人类的感情。

    从地上站起来,他佯装冷静,拍了拍裤腿,却拍到了一手的血。

    手上黏糊糊的,就像腐坏的肉,鼻尖缭绕着腥臭味。

    将血抹在衣服上,他同手同脚地往楼梯走。

    “我们下楼吧。”

    避开鬼领主的话,长发男选择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