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江边,一直看着江面。

    师父走后,但凡有捞尸的活都是我再接。这盘江下去的次数没有百次也有八十次。

    可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

    “唉,听说姜家那闺女也死了?”

    “可不嘛!昨儿晚上,说是掉江里了。不是鱼丫头……哟,鱼丫头你在呢!”

    我偏头,看到了拿着鱼竿的刘大洪和李小阳。

    “叔,来钓鱼呢?”

    “啊,是。”刘大洪叹了口气,说:“这不这两天也没什么生意,就只能过来钓鱼了。”

    李小江嘿了一声,“哥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你的小卖部要是叫没生意,那我家那个客栈更是凄惨咯!”

    刘大洪摆摆手,“都一样都一样,咱不说这个。”

    见两人还打算上船去,我出声问道:“叔,这刚死了人,你们不怕?”

    “哈哈哈哈,丫头,你这话说得有意思。”刘大洪笑着说:“你一个丫头都不怕,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怕什么?”

    李小江也跟着说:“那可不,我跟你说啊,你也就是来的时间短,要是九几年那会儿,这江上一天没一两具尸体那都是罕见嘞!”

    “是咯!唉,我记得有一个失踪了好久的丫头还是你给钓上来的吧?”刘大洪问李小江。

    我也转头看向他,“叔您还有过这一遭呢?”

    李小江嘿嘿一笑,“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过鱼丫头啊,我听说姜家这次的事情可不简单,到底咋回事啊?”

    我眨了眨眼,这些人在村子里的时间比我长,指不定知道更多县志上没有的东西。

    便说:“我也不清楚啊,不过我也只是跟你们说哈。”

    我故作神秘的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压低声音说:“这姜家的事,估计没完!”

    “啥?还有?”刘大洪哀嚎,“不是吧,这都几个了?”

    “五年,加上这次,六个了吧?”李小江摸着下巴,说:“再下去,这下一个岂不是要到陈发他婆娘了?”

    我挑眉,问他:“叔你这话啥意思?”

    “嘿,这还不简单咯?”李小江指了指姜家小院的方向,说:“这陈发的爹娘都死了,他婆娘的爹妈也死了。上面死完了,就到他儿子了,嘿就他没事。”

    “是这个理!”刘大洪跟着说:“丫头,我听说这陈发当初返祖改姓就是要发财,真的假的?”

    “他不是发财了吗?”我模棱两可的说道。

    陈发以前不姓陈,甚至都不住在下姜村。

    “切,人家是升官发财死婆娘,他倒好,发财死全家,就是不死他。”

    刘大洪说着摇摇头,“哎呀,看来咱们这礼钱是一份都收不回来咯!”

    “要不您也改一个。”我半开玩笑的说:“指不定也能发财呢!”

    “嚯哟!不敢不敢!”

    刘大洪连连摆手,“丫头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可没姜家这胆子,直接在坟上修房子!”

    我要的信息来了。

    我一愣,惊讶道:“坟上?他家胆子这么大?那是谁的坟啊?”

    “这咱哪知道?村子里的老人都这么说。”刘大洪解开绑船的绳子,说:“好像是说,当年姜大海让我们从山上搬迁,就是为了遮盖那个什么大墓,还是有点年头的大墓!说是从里面挖出了不少好东西嘞!是不是老李!”

    “是呗!”李小江把手里的鱼竿往船上一放,救生衣也给穿上了,“不过十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早没人提了。”

    “也是。不说了不说了,咱钓鱼去!”刘大洪撑着船往江上去,“鱼丫头,下次有机会咱再好好唠啊!”

    “好嘞。”我笑着摆手,余光瞥到江面,夕阳的余晖散落在水面上,一派平静祥和,我心里却生出几分不安。

    “叔!等等!”我叫住两人,快步上前递上两张符,“呐,保个平安。”

    刘大洪和李小江对视一眼,“这,不太好吧?”

    “不收钱。”我笑着说:“这江里毕竟刚走了人,你们拿上,也算是图个安心吧。”

    一听不要钱,两人连忙接手,连连道谢。

    我摆了摆手,骑车小电驴进了村。

    阴宅的事确定是真的,我就要亲眼过去看看,姜家这阴宅到底是个什么走向!

    我把小电驴停在广场上的停车场,这里距离姜家比较近。

    一路踱步过去,村子里依旧处处悬挂着古朴的纸质灯笼,风一吹,灯笼就轻轻晃动起来,上面的图案晃动着,像极了一个个挂在屋檐下的头……

    我果断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

    再次靠近姜家别院,我的视线又一次被他大门处的影壁吸引住。

    上面的图案……我皱眉,微微偏了下头,心里猛地一震!

    这图像,竟然是楚江王图像上的牛头和马面!

    姜家竟然将牛头马面都给放到了影壁上!

    这胆子,简直逆天!

    “都是你的错!当初要不是你我也不用去改姓,还被人嘲笑!”

    院子里突然传出的争吵声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连忙跨进大门,藏到了影壁后,看着院子里的情况。

    “大哥,你现在闹什么!你先把骨灰放下!”

    身形微胖的姜大海一边掏出手帕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无奈的劝说:“大哥!事情还没有解决,你慌什么?”

    陈发却不听,一天不见,他脸上的颧骨有突出了许多。

    “我慌什么?我儿子没了!女儿也没了!你不是说,只要改了姓,小驰就没事吗!现在呢!我问你现在呢!”

    “我儿子没了,女儿没了,我也变的不人不鬼……”

    他说着,突然就笑了起来。

    笑声诡异又透着苍凉,这一瞬,我才发现他后面的头发全白了。

    手上的骨灰盒也摇摇欲坠,吓得姜大海伸手要去够,又被陈发躲过。

    “大哥!”姜大海有点来脾气了,“你有什么事好好说!我们可以去找闫老……”

    “放屁!当初就是他让我修的房子!他要是会解,老爹死的时候他就解了!”陈发凹陷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姜大海,“都是你的错!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儿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