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安室透戴了鸭舌帽,把外衣帽子也拉上了,抬眼看了看黑灯瞎火的屋里,蹲下身,将装食物的盒子放在一旁,动手撬阳台窗户锁。

    今天一早,风见就把池非迟的简笔画系列复印给了他。

    啧,没想到顾问还会做这么幼稚的事,不来调侃一下,未免太可惜了一点……

    就像那天池非迟突然跑到他家里去等他一样,只要确定池非迟最近在东京,他再确认附近大楼没有监视、避开其他人、不走正门,那就不会有问题。

    顺便还能给池非迟带一个他做的蛋糕,再带点甜点,两个人一起喝一杯……

    客厅里,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外面阳台撬锁的小黑。

    非赤用尾巴卷了一把刀,躲在桌旁。

    非墨在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前拉了一条绳子,还丧心病狂地在后方撒了一堆图钉,甚至考虑着要不要去主人柜子里拿点毒液。

    可惜了,它没有开柜子锁的钥匙。

    “咔。”

    锁开了。

    风吹进客厅,顺带着将安室透的气味也带进了屋。

    气味好像有点熟悉?

    非赤愣了愣,尾巴一松,卷着的刀子啪嗒落地。

    安室透刚拎起放在旁边的盒子,听到异响,判断出是刀子落地的声音后,警惕闪离原地,没有再移动,换了左手拿盒子,右手悄悄伸向外衣口袋。

    屋里,非墨疑惑看非赤。

    “自己人,自己人!”非赤连忙把地上的图钉用尾巴扫到墙角。

    非墨听不懂蛇语,不过看到非赤的举动,也猜到了一些,去将横在玻璃门前的绳子解了。

    安室透站在阳台上,静静听着屋里的动静。

    不止一个小型金属在地板上滑过的声音……

    玻璃门后隐约能看到的绳子,应该是用来绊人的,不过在他视线下,那根绷直的绳子又突然松了下去……

    似乎是防备有人从阳台上进去的陷阱。

    不过,是有什么人在屋里解除陷阱吗?

    难道顾问在家?

    不,还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万一是别的什么人,看到他往池非迟家里跑,会有麻烦的。

    最糟糕的情况是,组织的人在里面偷偷搜查什么,那他就更不能被认出来了……

    静观其变!

    非赤和非墨一起,快速将图钉、绳子、刀藏到茶几下,这才慢吞吞爬向通往阳台的玻璃门,用头推了一下开了锁的门。

    探头,看躲在一侧的安室透。

    歪头,吐蛇信子,假装无辜。

    安室透看到了非赤,不过还是警惕着,没有出声,注意着屋里的动静。

    按理来说,非赤在家的情况下,要是有陌生人进去,就算不被非赤咬,非赤也不可能这么悠闲地跑出来。

    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可能。

    比如,在里面的人非赤跟着顾问见过!

    非赤转头看非墨,人被吓到了,不进来,怎么办?

    非墨已经用爪子从茶几下扒拉出一个图钉,抓着飞到玻璃门外,假装被安室透吓到,主动炸了下毛,将爪子里的图钉丢到地板上,“嘎?”

    图钉落地的声音很熟悉,安室透辨认出来了,侧头看了看窗户里一片昏暗的客厅,见没什么动静,决定先进去看看。

    进门,观察,一切正常。

    难道只是非赤和非墨在客厅里玩,发出那些动静?

    他想多了?根本没什么刀子?而是别的金属物?

    非墨心里松了口气,又抓起地上的图钉,飞到桌上后,用爪子扒拉着玩。

    最后还是得靠它演过去。

    “非墨,这个东西不能玩,小心被扎到。”安室透见没什么动静,心里也松了口气,把非墨爪子里的图钉拿走,拉开茶几下的抽屉放进去,又蹲下身拎起跟过来的非赤,坐到沙发拎着非赤看了看,确认非赤没有误吞图钉。

    非赤继续乖巧吐蛇信子。

    刚才打算捅刀子的绝对不是它。

    “呲……”

    沙发对面,半掩的房间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安室透立刻抬头,就看到……

    一个很小的小孩子!

    小孩光着脚站在门旁,黑发有点乱,似乎才刚睡醒,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

    非墨立刻飞去开了灯,“嘎!”

    “非墨,你过来了啊?”泽田弘树稚声问候了一句,抬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安室透,愣了愣,随即淡定走上前,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水。

    穿着黑衣服,突然出现在客厅不开灯,还戴着帽檐压得很低的帽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不过非赤在这个人手边,却没有攻击,说明这是教父认识的人。

    他很清楚,非赤是快成精的蛇,能跟他打字聊天,也肯定能判断清楚是不是自己人。

    再结合教父平时也喜欢穿黑衣服,做坏事的人又要逼人耳目,那就是教父那个组织的人了吧?

    既然他都露面了,就没必要再躲,躲也没用。

    安室透完全石化,视线随泽田弘树移动,主要盯着泽田弘树的紫色眼睛。

    顾问家有小孩子!

    一个年纪很小、瞳色是紫色的小孩子!

    该不会是私生子吧?他是不是不经意发现了一个见不得人的大秘密?

    偷偷来一趟顾问家里,真是太刺激了。

    那么更多的问题来了,孩子的母亲是谁?顾问为什么不公开?这个孩子看起来一岁多了,之前没见顾问带过,难道是刚送来了?这背后到底……

    泽田弘树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主动出声道,“我教父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安室透回神,意识到自己直勾勾盯着一个小孩有些不好,容易吓到小孩子,“教父?”

    他就没觉得这孩子被他吓到了。

    黑头发紫色眼睛加淡定脸……确定这不是亲生的?这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

    “我帮你打个电话。”泽田弘树转身回房间,从小床枕头下翻出一个手机,看了看,这应该是非赤的手机,教父留给他了。

    “教父……嗯,我睡醒了……你有朋友来了……好……”

    安室透坐在客厅里,听着卧室里传来的稚嫩的童音,还是没能缓过神来。

    他想静静,别问静静是谁。

    泽田弘树打了电话,又出了房间,“教父说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大概十分钟后就能到……嗯?”

    安室透蹲到泽田弘树面前,盯着泽田弘树打量,目光带着满满的认真。

    小孩子太小,五官还没长开,无法判断长得像不像顾问。

    要是有顾问小时候的照片,应该就能判断出来。

    不过眼睛和发色都一样,又正好在顾问家里,是巧合的几率太小了。

    泽田弘树也打量着安室透。

    灰紫色的眼睛,还真是特别。

    金色头发,肤色很黑……

    “叔叔,你是外国人吗?”

    仗着自己现在是幼龄儿童,应该可以套一下话吧?

    “不是哦,”安室透压下心里的惊奇和疑惑,放轻声音,表达友善,不过还是忍不住将眼前的小不点抱起来,继续好奇打量,“你几岁了?”

    泽田弘树沉默,能不能别问他年龄,他不想回答。

    安室透想了想,这孩子看起来确实很小,大概也说不清自己几岁吧,说话能说得这么清晰,似乎也不知道不少用语,已经很不容易了。

    抱着泽田弘树坐到沙发上,将小不点安置在旁边。

    “肚子饿不饿?我带了点心过来,你要不要尝尝?”

    泽田弘树:“不用,我想等教父回来。”

    安室透:“他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那要不要我陪你玩游戏?”

    泽田弘树:“玩什么?”

    安室透:“嗯……过家家?”

    泽田弘树:“算了,看电视吧。”

    安室透:“……”

    这孩子真难哄。

    ……

    十分钟后,池非迟拎着饭菜回到家,看到和泽田弘树一起坐在沙发上的安室透,也没惊讶,顺手关门。

    “安室,你吃过了吗?”

    今天灰原哀提出去他那家电影院看看,过去之后,选了一部美国灾难片电影。

    本来也没什么,那个电影院是他的,就算没其他观众,两个人的专场也能放映,不过看着看着,他才发现电影里的女二是克莉丝-温亚德。

    看完之后,灰原哀还问他觉得克莉丝-温亚德怎么样,他也实话实说——‘实力派演员’。

    送完灰原哀回来的路上,就先后接到了泽田弘树的电话、乌鸦的邮件。

    邮件里,连安室透从10楼一家住户的阳台上翻上来这种事都写上了,他不至于会被安室透吓一跳。

    “还没有,我带了甜点和蛋糕过来,我帮您放冰箱,有空您尝尝,”安室透站起身,看到往沙发下跳的泽田弘树,帮忙扶了一下,抬眼再看池非迟的目光多了一丝怪异,“顾问,这个孩子是……”

    “我的教子,小树,”池非迟见小不点泽田弘树跑过来,提醒道,“稳着,别摔了。”

    泽田弘树顿住脚步,仰头看池非迟,严肃声明,“摔倒这种弱爆了的事,才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他有几岁了?”安室透好奇问道。

    “一岁半,”池非迟拎着饭菜去厨房,“我买的东西不少,你没吃的话,就一起吃。”

    一岁半?

    安室透看着自己朝厨房跑的泽田弘树,觉得不可思议。

    一岁半孩子掌握的词汇量大概是50——100个、能简单表达自己的需求。

    这个孩子都能准确表达需求了,他感觉掌握的词汇量也多于100个,真是……

    泽田弘树努力往厨房哒哒哒跑去,跑得太快,一不小心,重心失衡,‘啪叽’摔倒。

    安室透僵住,企图达成‘我不动,我不说话,孩子不知道有人在,就不会哭’的目的。

    泽田弘树在地上趴了一下,悲伤得想哭,没想到他身上真的发生这种弱爆了的事,抿了抿嘴,自己爬起来,转头看身后的安室透。

    (╥﹏╥)

    还被人全程看到了……

    “呃,抱歉……”

    安室透见泽田弘树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怀疑这孩子是在责怪自己冷眼旁观,有些自责,换了一只手拎蛋糕,上前抱起泽田弘树进厨房。

    泽田弘树:“……”

    算了,放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