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停下来,我就已经被他搂着躺在了玉床上。

    环顾四周,无疑又是山巅。

    我勉强挣脱他怀抱,坐起来问他:

    “仁杞大人,我有个严肃的问题,您为什么老喜欢露宿?”

    他挑眉,抬手一挥。

    玉床四周有藤蔓迅速生长,攀爬,编织,没一会儿一个绿野仙踪似的小民宿就这样诞生了。

    我一整个目瞪口呆。

    “这,这什么灵术?”

    他微微一笑,侧身托脸。

    “这不是灵术,是一种认主的灵植,随召随显,疗伤养身,如何?可是惊艳?”

    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自信,拍了拍身前的狐裘,示意我赶紧过去。

    我没有过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看他:

    “确实惊艳,所以您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

    “来日方长,吾慢慢跟你说。”

    “那,那皎皎的事……”我嗓音弱弱的,发现自己的确执着。

    问到这里了,仁杞也没空再眼神逗弄我,翻身躺平,双手枕在后颈,望着头顶藤蔓垂落的植叶出神。

    良久,他才开口:

    “应该是在五百年前,那时玉龙山还没有人来居住,忽然有一天,一波人逃难到此,他们带了一颗千年难遇的种子,以此为契,请求吾救他们,吾对那种子感兴趣,便救了,有了吾的庇佑,他们便在玉龙山定居了。”

    “那波人中为首的是一对夫妻,他们带着一个女儿,此女身中诅咒,吾本来没有理由救她,但随着她长大,经常在吾面前转悠,吾一时心软,便去查了这诅咒源头,你猜如何?”

    听故事听得正入迷,被说故事的偏头一个灵魂拷问,我咬着指头愕住:“难,难不成是恶罗王?!”

    他眼神一明:“如此聪颖,乃天才也!”

    我无语:“这显而易见好么?她都被恶罗王控了!”

    提到这事,他眸子晦暗了一刻,神色正经了起来。

    “查到恶罗王的诅咒,吾与他一战,他战败了,成了吾玉册中的一页,但恶罗王独霸地狱,他只要深藏地狱,吾便镇杀不了他,但他也伤不了人。”

    “只是未曾料到,及笄之年,此女甘愿将自己献祭给恶罗王,成了阴河中爬出来的哭阴女。”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仁杞看见她,会有厌恶的神色了。

    可是……

    “那她怎么会跑进玉册,玉册怎么断成了两半?还被污染了?!”

    “呵。”仁杞冷笑:“她跑进玉册,是吾咎由自取,至于为何断成两半,就要问阳家祖宗了!”

    “啊?”我惶恐:“那波人是我们阳家祖宗?我也被诅咒了……那皎皎岂不是?”

    “她与你可不是同宗,她父母是阳家祖宗收入的外姓弟子,入宗了才改姓成阳。”

    “你的咒灵倒是出自一人首笔,不过比她的更凶险。”

    还好还好,我心下松了口气,好歹没啥血缘关系。

    我又继续问他:

    “人不是应该知恩图报的吗?阳家祖宗怎会断了您的册子?而且,他们哪来的这个能力,毕竟人类碰到,会被灼烧……”

    说到这里他就有些头疼,捏了捏山根,才勉强看向我:“吾只知道是他干的,但是为何,吾不仅记不得,也没想明白。”

    “……”

    这确实很气人。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不是有意恩将仇报?”我问得小心翼翼。

    他抬手狂揉我头发:“恩将仇报就是恩将仇报,还分有意无意?”

    我被他揉成毛糙头,垂眸有些难受。

    “这样你为何还要救我……”

    “怎么?怀疑?害怕?”仁杞看着我饶有意思的托脸。

    “是心疼,是愧疚。”

    我话刚出口眼泪就滴在手背上,才发现自己好矫情,伸手胡乱擦了一通,抬头对面人的表情从看戏变成愣住。

    好像是有点莫名其妙的煽情,我慌忙掩饰,哦不解释:

    “任,任何人听了都会和我一样吧干嘛……”

    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捞进了怀里,将我头放在他胸膛,他下巴搁在我头顶,手掌有一搭无一搭的拍着我背脊。

    “好好好,”他哄小孩儿似的:“明天去说给别人听听,看他们心疼不心疼,掉不掉眼泪。”

    “你!!”

    我气死了,抬头就想揍他,结果抬头撞到他下巴,他吃痛一阵闷哼,我吓死了,连忙掰着他脸问他有事没事。

    他锁着眉,捂着下巴,颇委屈:“有事有事……”

    “让我看看!”

    我掰开他的手,刚离近了,他好看的眸子倏地睁开,我一抬眸,一眼万年。

    看得久了,我有点咽口水。

    “好看么?”

    他深情款款地问我。

    我下意识点头,又在他不怀好意的嘴角看出了端倪。

    “你又耍我!”

    我抬手就是一拳,他眼疾手快给我拽进怀里,搂紧了,搂死了,恨不得揉进他身体里,总之我是动弹不得,挣扎无果。

    他一切尽在掌握中,嘴上却又贫气得求饶似的:

    “好了好了,吾不好,吾方才是真有点疼的……”

    说一套做一套,没看出来,这货还有两副面孔!

    不过情绪上头,我也没再闹腾,回应了他的怀抱,每当我们因为了解对方而更近一步时,他对我的安全感就会达到一个顶峰。

    就这样,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估计是这两天熬夜太累,一觉睡得特别沉,第二天是被敲门声给敲醒的。

    “谁啊?”我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对住在贺遥家的事没想起来一点。

    直到门咔的一声被打开,门外传来贺遥喊我名字,并卡住的声音。

    我才轰的一声,鲤鱼打挺,翻身下床,一整个晴天霹雳。

    仁杞他揉着迷蒙的眼睛,开门跟贺遥问好。

    我观音娘娘啊我的天!!!

    “你,你们?!”

    贺遥直接瞠目结舌。

    仁杞一张嘴,我就感觉没憋好话,还是赶紧冲过去给他推飞!

    “呵呵呵……”我堵在门前一阵尬笑:“我们还是收拾收拾出发了吧。”

    玉龙山,就是我老家后面的一座大山,这个名字从古至今,家喻户晓。

    贺遥开车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下了车,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我心下生出一股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