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冲!”

    王镇略略放缓脚步,继续催促自己的手下们,因为这二十多名忽然出现的人全都是披甲士卒,所以周围那些反应过来的禁军士卒没敢立刻靠近阻拦,不少人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出了什么,所以更没阻拦,甚至是故意放行。

    玄武门的驻守禁军们,已经很明显的越来越有经验——直娘贼,自己离远一点就好,太吓人了,血别溅我身上。

    王镇已经闯入第二重营门内,再往前一些应该就是韦播的住处,但仅凭自己手下这二十多人还没法完全封锁这儿,虽说史书上明确写了韦播就是死在这时候,但王镇要做的,就是确保自己能抢到这个人头。

    他停下脚步,擦了擦脸,然后对着周围那些离得远远的左羽林军禁军士卒吼道:“我等今日奉命诛杀叛逆,本官只是先带着一批人到这儿,但今夜,谁都跑不了,遑论尔等!”

    王镇刚才披甲跑了一段路,这时候说完话不得不停下喘口气,紧接着解下佩刀,曲起左肘夹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在周围人的注视下一寸寸抽出雪亮刀身。

    火把的光亮照耀在刀身上,映出王镇英武的面孔。

    就在这片刻间功夫,王镇再度开口道:

    “诸位当中应该有人认得本官,本官乃是左羽林军下辖第八队队正王镇,本官一个小小的队正都已经领人杀到了这儿,而诸位果毅乃至于诸王都在营门外督战,大唐的兵马,就在外面等着!

    韦氏子弟,一个都跑不了!”

    王镇身后的那二十多名禁军士卒也都拔出刀,场面一时间有些僵持,王镇深吸一口气,随手指着人群中一个看起来像军官的人,吼道:“尔等,今夜是助韦氏,还是助李氏?”

    被他指到的军官人都麻了,自己明明只是看个热闹,但是因为王镇这一喊,当场又有不少士卒转头看向他,面露期待。

    下一刻,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喊道:“我等都是李唐将士!”

    王镇扬起刀指着前面的营房,冷声道:“那好,汝等听令,立刻封锁此地,勿要要让韦逆逃走!”

    现场,大部分士卒都因为王镇的话慢慢动了起来,而在场的不少人其实都厌恶住在里面的左羽林军主将韦播。

    这厮上任后,就和右羽林军主将高嵩一起鞭笞士卒立威,王镇当初就挨了他们的打,但挨打的远不止他一个人。

    因此他的话一呼百应,哪怕是外围的士卒见里面开始自发组织封锁主将营房后,稍微询问一下,也都加入了喧哗的队伍中,不少士卒都抽出兵刃,又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一直在发话的王镇。

    王镇握着刀,微微扭动了一下手腕,不用过多吩咐,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二十多名禁军就跟在他身边,而后又有一些胆大的士卒自发围拢过来。

    ......

    “轰!”

    房门发出一声重响。

    早已惊醒的韦播趴在窗户边,看见外面到处都是包围过来的禁军士卒,他清楚自己已经没地方逃了,他正试图往桌子底下钻的时候,房门被人轰然撞开,一时间到处都是喊声。

    紧接着,一双有力的手硬是把韦播从桌底下拖出来。

    王镇拎着他的衣领,前些天还耀武扬威的韦播,这时候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可怜巴巴的呜咽。

    如果他不记得面前这个男人就好了,但偏偏他想起来了,因为面前这个男人不久前才被自己下令当众鞭笞过,而且自己那时候......

    王镇那时候才穿越过来大半个月,心性一时半会还没转变过来,平白无故挨了打,当时还想跟韦播动手,后者勃然大怒,接连几次下令重打,差点没让动手的宦官把他硬生生打死。

    那时候若非是有个宫中的上官婕妤恰巧路过,替王镇说了两句,说不定那时候王镇就被打死了。

    那算是王镇真正学到的第一课,那顿鞭子也把他抽醒了。

    在这个时代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争,然后活的清闲自在,但当你被各种事波及到全家老小死绝的时候,当你被差役一句话就可以弄死的时候,你那时候才会后悔,自己当初明明有那机会和本事去争的。

    争输了,自己是棋差一着,没什么好说的,但总好过那般憋屈的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韦播清楚这个男人今天不可能放过自己,因此心里恐惧到极点,甚至想要张嘴去咬王镇的手,王镇松开手,反手给了韦播一耳光,打的后者眼冒金星坐在地上。

    随后,在王镇身后的几名士卒就都围拢过来,对着韦播一阵拳打脚踢,这段日子里后者还得罪了不少禁军士卒,现在大家有仇报仇有报冤,自然不会客气。

    放在今天之前,韦氏还算是皇亲国戚那一类,但从今天之后,韦氏大概率要在长安城内除名了。

    王镇没再说更多话,他刚才把刀给了旁边的禁军士卒,这时候摊开手,后者立刻递来刀。

    韦播晃了晃脑袋勉强恢复清醒,看到王镇接过刀走向自己时,他顿时发出一声嘶吼,但他没去跟王镇拼命,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奔向窗户,想要跳窗逃走。

    自己到外面还能有机会威胁其他禁军士卒,想办法冲出去求生,但在这房间里则是绝无生路。

    王镇紧紧跟在后面,最后一刻右手倒提刀柄,反手把刀刃按入韦播的后心,刀刃穿胸而过,因为用力太狠,整只刀刃穿过韦播的躯干,把他硬生生钉死在了窗台上。

    “呼......”

    王镇踉跄着后退一步,他低头看了一眼右手,温热的鲜血正从手心不断滴落下去,在地上溅落出一朵朵墨色的血花。

    尸首半跪在窗台前,手还是伸向窗外,失神的瞳孔里只剩下绝望。

    鲜血的气味顿时酝酿开来,跟在后面的禁军里面有些人没杀过人,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当即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王镇的感觉其实还好,不至于弯腰干呕,他站在韦播的尸体后面,犹豫了一下。

    他想要在众人面前加深一下他们对自己的印象,于是把沾满鲜血的右手伸到面前闻了闻。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