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叔面色沉吟,凝视着面前的总警司片刻,坚定有力的答复道:“余sir,我不认识蒋豪。”

    余少泽笑了:“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

    “余sir,我真的不认识蒋豪。”

    猫叔一字不变的重复道。

    “挑,肥猫,你要跟我玩花招?还是以为随便找个人顶罪,我就得捏着鼻子认账!痴线,今晚我跟一哥打球,别给我找难堪!”

    余少泽猛然间色变,神色凶恶的两步冲走到监舍前,一把揪起肥猫的衣领,怒目圆瞪,语气威胁的骂道:“黄土埋脖子的年纪,别做给脸不要脸的事。”

    猫叔面色不变,镇定自若地张口讲道:“对唔住余sir,交人,做不到!”

    在此刻,余少泽的表情从愤怒转化为阴笑,举手轻轻拍打着肥猫的胖脸,语气鄙夷的点头赞叹:“好,真是好棒!”

    “敬忠义的龙头真是江湖榜样,有忠心,有义胆!”

    “混黑社会真是可惜,来做警务处长多好......要跟我摆谱是吧?OK,满足你!”

    高佬森,老摩,街市勇,光仔一干敬忠义大底闻言面色骤变。

    民不与官斗。

    老鼠怎敢惹猫。

    余sir只会给一次面子,多说一句都对不起肩上总警司的官衔,冷冷瞥了肥猫一眼便大步离开,口中的讥骂声,毫不遮掩的回荡在监区里:“晦气,碰上一头不知好歹的肥猪,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尿。”

    “浪费时间,害老子少打两杆!”

    幺鸡目送余sir踏步离开,眼神忌惮的看向肥猫,特意叫嚣道:“猫哥,昏头啦,为一个烂打仔得罪余sir。”

    “行动总警司啊,你拿什么牌出来打!”

    东安的骝冰杰搓了搓鼻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完咯,上警队的红榜,一年最少拉一个红棍进赤柱。”

    “你们敬忠义够撑几年?”

    连高佬森都忍不住问道:“猫哥,怎么回事?”

    虽然,在西九龙警区里总警司还够不上话事人,但有总警司衔的人不超过两个巴掌。行动部总警司更非文职,是实打实的实权派武官。

    大字头还有跟大sir们讲条件的资格,小字头的生存之道便是站着乖乖听好,大sir怎么说,小字头怎么做。

    夕阳社团有时候连大sir都见不到,一个总督察便可轻松打发。

    因为,警队要打击一个社团太容易,也许摘不掉一间社团的招牌,但让你们做不成生意,赚不到钱很简单。

    白永远比黑大,因为黑是白定义的颜色。

    阿sir们治不了的是江湖,不是江湖里的小鱼小虾。

    这个道理肥猫混一辈子江湖怎可能不明了?

    幺鸡就是想知道敬忠义还有什么牌,敢嚣张到连大sir的面子都不卖。

    “我十三岁加入社团,算起来已经五十三年,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兄弟的事。当上龙头也不会做,就算我没见过他!”

    “要不然,今天我出卖阿豪,明天就会出卖你们,往后谁信我这个阿公?社团有地盘分,当然好,字头威,当阿公的更开心。但为乜我们能打垮东安,因为我们团结,我肥猫要字头威,更要兄弟团结!”

    “除非差人把社团海底摆在我面前,指着名字要人,否则,我活到死都不会交一个兄弟出去。”肥猫语速不快,但却中气十足的把话讲完。

    高佬森,老摩等人找不到一点问题,庄雄,焦安,柳传宗等年轻人更是一脸钦佩,视阿公为人生偶像。

    一些东安社的大底们表情惭愧,面露羞耻,纷纷低头。

    幺鸡则骂了一句:“装神弄鬼!”

    尹照棠细细打量着肥猫的表情,心中认真琢磨,基本可以确定肥猫是在立人设。手上肯定还有可以打的牌。

    毕竟,跟一位总警司作对已经不是利益和义气的问题,而是生死存亡的问题,孰轻孰重是个人都能掂清。

    要是信了肥猫冠冕堂皇的话,一辈子乖乖做小弟吧。想要当大佬的人,得好好学学肥猫的演技。

    “阿公,对唔住。”

    尹照棠突然出声,很是惭愧的道歉:“我让阿豪先过海去濠江避风头,拖累了社团。请阿公给我两天时间,我叫人带他回来帮社团顶罪,绝不能让我们几兄弟的事拖累社团。”

    肥猫打死都想不到年纪轻轻的尹照棠,竟然现学现卖,举一反三,很是意外的看了尹照棠一眼。

    虽然,手段还有些稚嫩,但已初显驭人的手段。

    这比尹照棠先前展现出来的经营能力、办事能力都珍贵,前两者是基础,后者是升华。

    他望着尹照棠的眼神里,多出一种惺惺相惜的情绪。

    他懂自己的表现被尹照棠看穿,也懂尹照棠推阿豪顶罪是假,借此表态,消弭其它堂口大底们心中的不满是真。

    要是过段时间,社团其他大底们因警方的打击有损失,也不会把账记在尹照棠身上。

    阿棠表态过要推阿豪出来啊!

    是阿公不允许!

    是忠义两个字不允许!

    肥猫忽然狡黠一笑,心里生出些老顽童的恶趣味,像是长辈故意逗弄小辈。咳嗽两声,整理好腹稿,缓缓出声道:“今天,我开口答应社团兄弟,谁做掉丧坤,谁扎职红棍。谁拔掉东安的旗,捧谁做旺角扎职人。”

    “正好,此刻社团里的叔父,同门都在。干脆便学少林五祖,插草为香,效仿‘四大’在监中结盟,特别给你在监舍中扎职,开旺角香堂。等我们大家出去,再到前往大圣宫,大开山门,为你补办仪式。”

    “亦不失为一场江湖美谈,阿棠,你觉得如何?”

    监舍扎职,这可是全港第一次!

    堪称传奇。

    庄雄,柳传宗,焦安几人听得眼眸大亮,献羡不已。

    尹照棠心脏也怦怦狂跳,但惊吓大过心喜,连忙出言拒绝:“阿公,我说过,要扎就扎双花红棍!”

    “而且,这次功劳是阿豪立的,该上位的人是阿豪。”

    肥猫出声一笑:“要扎双花,简单!”

    “正好监舍里不止我一个龙头,还有你幺鸡叔。”

    “讲实话,用江湖人情换来的双花,讲出去会给人笑。但今天,你打服东安戴上的双花,就算有人看不起来我们两家的招牌,也笑不了你!”

    “因为,你是武状元夺魁,独占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