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鸿看到了维护尊严令。

    昨天,他家一家三口刚搬到幽龙市。

    今天,他忽然很想去古园市看一看,看一看这条法令能带来什么样的效果。如果可以,他很愿意享受法令给予的200000次额外机会。

    9月16日,卢相羽看到一位校长失去了右手。他惊恐交加,连忙找了份工作。

    10月16日,卢相羽看到了维护尊严令。强大的权力让他再次陷入恐慌,他连忙找到老板,要求老板立即发工资。

    之后,他迫不及待地把一半的工资转给徐萦则。徐萦则也是拥有强大权力的人,把一半工资交给她,至少能换来一个月的平安了吧?

    上午的课还没上完,徐萦则就收到了卢相羽转来的五万块钱。

    从助理发来的消息上看,卢相羽每周都会到市里的研究院分院报到。而且,近一个月以来,启川是你的监狱,大多风平浪静,偶有风波,也不是因为卢相羽。或者,既然卢相羽没有被赵妤曦的助理抓走,那就说明他犯的错误并不严重,比起以往已有了不小的进步。

    但这份进步是很脆弱的。因为他有求于人,所以他才约束自我。倘若他所求之人未能让他如愿,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回到以前的那种生活状态、生活方式。

    他所求之物,是一串数字。从他的梦里可以找到两样东西,一是那个人的模样,二是那串数字。这两者几乎不可能对应。但徐萦则也没想过让这两者对应,只要找到前者,或者找到和前者相似的人,或许能让这份进步变得稳定、牢固。

    “卢相羽把他的工资的一半给我了。但我觉得不该收这笔钱。可是,我也不想无偿帮他做事。”

    徐萦则担心收了卢相羽的钱,会让她的边界感、道德感变得模糊:只要帮人做事,那就可以收钱,至于收多收少,全都由我说了算。因为拥有权力的是我,帮忙做事的人,也是我。我拥有的权力太大,我能做到的事太多,这种处境很危险。

    慕正光知道萦同学说的一半是指五万元。

    假如一半是五百,也许她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因为五百元对她的心造不成任何负担。

    即便有负担,她也能立即做出决定,不收。不收这笔钱,负担就无从谈起。毕竟,她的损失只是五百元,只是和家人少一次聚餐而已。

    把五百元扩大到五万元,这时无论收还是不收,都有负担,不收,觉得受到损失了,收了,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更何况,她更偏向于收。

    “因为这笔钱得来得太容易。小同学,我们的渐近线和域半径也得来的太容易,但我们却没有滥用这些力量。我们的工作分数、权力、财富也都来得很容易,但是在得到这些东西之后,我们并没有因此而做出错误的选择。你收下了这五万块钱,我相信你一定能用得好它。如果你不收,那你就再一次战胜了你的……你的……你就又一次补充了你的公平和正义。”

    慕正光一开始想说的是“战胜了你的狭隘的公平和正义”。

    你看到卢相羽做了错事,所以你想让他遭受损失,这种想法并不能说是大错特错,大错特错的是人们往往会把这种想法包装成公平、正义。

    但是,把“狭隘”这个词用在萦同学身上,慕正光不忍心,也不甘心:你不是一个狭隘的人,那为什么要把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呢?

    收了这笔钱,能证明自我,不收这笔钱,能补充公平正义,徐萦则选择了后者:我已经在名利、力量面前证明了自我,不需要再来一次证明了。如今,公平、正义恰恰是我缺少的。

    “我都差点忘了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找到工作,他把工资交给我,和赵妤曦做的那两件事有关。收了这笔钱,我就能向卢相羽证明我的权力、我的地位远超普通人,甚至超过一部分上古者。”

    说到这里,徐萦则停顿了一瞬。域半径翻倍后,她的力量确实能超过一部分上古者。把这股力量换成权力,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做到的。不过,更大的权力并不是她想要的。就连更强的力量,也只是意外之喜,而不是她刻意追逐得来的。

    “但我想补充公平与正义。这笔钱就不收了,就当是我无偿帮助他吧。如果他辜负了我的期望,我会让他交一笔罚款给研究院,然后让他陷入沉睡。小同学,你身上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萦同学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慕正光也为她高兴:“嗯。为了庆祝我们补充了公平和正义,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今晚?我今天得去古园市找赵妤曦,请她帮忙,顺便问问她法令的事。我拒收了卢相羽的钱,他那边我也得亲自去看看,以免他多想。时间恐怕来不及了。除非,我们请假吧?今天下午的课先不上了。晚上和明天上午也不用来学校。”

    徐萦则本打算在聚餐后找赵妤曦帮忙,但那时赵妤曦走的太快,她没来得及说。

    这时,她心里已有计划:我下午到古园市见赵妤曦。如果卢相羽还没报到,那就让他报到。我从古园市出发,去相邺市研究院分院,刚好能见到他。如果他已经报到了,那我今晚返回启川市,明天上午再去一趟分院,和助理研究研究该把哪片农田划给卢相羽。

    “好。我去向老师请假。下午你去找赵妤曦,我去附近的城市看看我的助理。”

    慕正光很少和助理线下见面。在线上,他也很少见到助理,多数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封封邮件。

    有时,助理的工作汇报写的太不明确,他会要求涉及此事的站长也给他写汇报。他从工作汇报中了解这些人的工作内容、工作效率,但这种了解极其有限,且不真实。

    他想他在空闲时还是很有必要去看看那些人的。

    看看那些人在不写邮件、不发邮件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看看那些人对待工作、对待同事的态度,也看看他们有没有用手中的权力攫取过度的私利。如果有,应当立即制止,并书写法令管理他们。

    “是应该看一看助理,看看他们的工作和工作汇报能不能对得上。有些危险的中古者、近古者,不是处理一次、写一份汇报就完事了。你陪我一起去找赵妤曦,我陪你一起去看助理。明天我也得去看看我的助理,让他划一片农田给卢相羽。哪怕收成低一些也无所谓,主要是让卢相羽忙起来,投入到劳动里。”

    慕正光欣然应道:“嗯,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