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用余光悄悄打量着刘淑贞,虽是一身布衣荆钗打扮,却显得风姿绰约。

    此刻的刘淑贞粉面含春,胸前两座山峦耸立,整个人犹如一颗成熟的水蜜桃般娇艳动人。

    看着熟睡的儿子呼吸变得均匀,刘淑贞放下心来,她刚一转头正好撞上了朱樉的目光。

    见对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刘淑贞俏脸通红,低下了头。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气氛慢慢变得旖旎起来。

    看到刘淑贞含羞带怯的模样,朱樉这才收回了目光。

    为了化解尴尬,朱樉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刘淑贞聊天,“刚才赵大夫已经小宋诚诊治了一番,不过是染了风寒,只要按时服药,两三天便可痊愈。”

    “嗯。”刘淑贞低着头,浅浅答了一句。临了,又觉得有些失礼。

    她又补充了一句,“小诚难得生病,民妇没有经验,一遇到事就变得六神无主。还是多亏了有殿下帮忙照顾,民妇真是给殿下添了许多麻烦。”

    刚才辛苦照顾小宋诚的是郑和跟王景弘二人,可是朱樉却果断将这份功劳揽到了自己身上。

    朱樉笑着说道:“我家里有四个孩子,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是由我来照顾。今日只照顾小宋诚一个,当然算不上什么麻烦。”

    为了增加在刘夫人心里的印象分,朱樉果断撒了一个小谎。

    刘淑贞没法验证他话里的真假,但是看见小宋诚已经退烧之后,刘淑贞还是愿意相信朱樉是一个好丈夫,更是一个好父亲。

    她看向朱樉的目光变了,变得充满了欣赏。

    要是唯一知情人李景隆在场,一定会当面揭穿朱樉假面具。

    然后大骂一句:“朱樉,你这个渣男。”

    可惜现在的李景隆,正躺在伤兵营里辗转反侧。

    ……

    自从朱樉走后,李景隆已经一天一夜都没合上眼,睡过一次囫囵觉。

    但凡是谁要知道了自己就要在不久之后,深陷敌营去当卧底。

    都会心惊胆战夜不能寐,李景隆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娇生惯养,他反而觉得身旁的徐增寿天生有一颗大心脏。

    夜深了,李景隆辗转反侧都难以入睡,他翻身的响动惊醒了旁边正在打鼾的徐增寿。

    徐增寿睁开双眼,不满地说:“二丫头,你有完没完?你要是不想睡觉就出去走走,别在这里折磨我了好吗?”

    李景隆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望着徐增寿痛心疾首地说:“阿寿,阿寿,还有五天,还有整整五天,我们就要动身去曲靖了。到时候生死难料,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啊?”

    听他一惊一乍,徐增寿抿嘴一笑,揶揄道:“既来之,则安之。难不成你冠军侯已经被吓的尿裤裆了?”

    李景隆倒是没被吓得尿裤裆,不过一想到再过几日,自己就要睡在元军大营里,他李景隆浑身上下就不自在。

    李景隆向徐增寿问道:“我们要去的地方可是元军大营,难道阿寿你一点都不害怕?”

    徐增寿反问道:“那些鞑子跟我们一样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又不会吃人。我为什么要害怕?”

    李景隆被徐增寿的话整的有些无语,他发现徐增寿这小子有点不把自己的性命当成一回事。

    李景隆循循善诱道:“阿寿啊,你想想,到时候,咱们身边可是围满了元军,咱们就几个人同行,要是被发现了身份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吗?”

    李景隆并不是没有困意,只是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出现他假投降被元将发现,然后被元兵乱刀分尸的画面。

    一想到自己会被大卸八块,李景隆就吓得彻底不敢入睡了。

    看到李景隆害怕的样子,徐增寿撇撇嘴,轻蔑一笑:“二丫头啊,二丫头,我没想到你是咱们这帮淮西子弟里第一个封侯的,却被几个鞑子吓成了这副样子。”

    说着,徐增寿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咱们是将门子弟,咱们从军那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你二丫头可别在战场上做出虎父犬子那样丢人的事,到时候,可别怪兄弟们都不认你。”

    徐增寿是朱樉的小舅子,他把徐增寿拉上就是为了做挡箭牌。

    见徐增寿根本就不上套,李景隆有些气馁。

    徐增寿翻了个身,背对着李景隆说道:“二丫头,你不想睡就别发出声音,要是再把我吵醒,到时候,可别怪哥们的拳头不认人啊。”

    被徐增寿严正警告过后,李景隆也不敢再作妖了。

    李景隆从来都没想过,夜晚会有这样的漫长,他侧躺在床上,靠着枕头仍然难以入睡。

    对面的床上传来熟悉的鼾声,只有一个人失眠,这让李景隆觉得更加难受。

    他辗转反侧半天,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了。

    李景隆直接一屁股坐了起来,他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靴子。

    穿上以后,李景隆准备去伙房拿一些烧酒,先把自己灌醉再说。

    至于随军大夫让他戒酒的医嘱,已经被李景隆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前脚刚迈出营房,大老远就看见李府的家丁骑着快马,朝着他这边赶来。

    家丁一见到李景隆,立刻勒住了马,“大少爷,从京城来了一封信。”

    “京城来信了?”李景隆以为是他媳妇袁氏写来的,他问道:“我媳妇不是前两天才给我送来了一封信吗?”

    家丁摇头说道:“大少爷你误会了,不是大少奶奶的信。是诚意伯走驿站给您送来的信。”

    “诚意伯给我写信了?”李景隆在脑海中仔细回想半天,也没发现自己跟刘伯温有什么交情?

    唯一的交集就是八年前的凤阳之行,要说交情,他老子李文忠倒是跟刘伯温有那么一些。

    李景隆猜不出刘伯温给自己写信的原因,索性直接一把从家丁手中接过了信件。

    看到上面的火漆印完好,李景隆放下心来。他从兜里掏出五两银子,打发给家丁当辛苦费。

    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营房,此刻的营房里,徐增寿的呼噜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