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周婉儿的脸色骤变。

    她如今的情况,稍微一点风吹草动,牵扯着脸疼,根本就隐瞒不了一点。

    沈长询入朝之后,几部多番游走,刑部是他最常去的地方,因为沈丞相说过,朝廷六部当中,兵部和兵部是最磨练人的地方,所以从翰林院和礼部出来之后,他便听从沈丞相指点去了刑部。

    一晃这么久,自然是学了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

    纵然周婉儿的反应并不激烈,他也能从她一些细微的神色变化当中察觉到猫腻。

    比如说她听到这句话时骤缩的瞳孔,即便周婉儿的眼睫垂落得很快,遮掩住了,但沈长询已经看到了。

    也无需验证,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是不为人知,知情的人并没有捅破。

    沈长询略带玩味和不耐的视线实在难以忽视,周婉儿索性背过身,“不、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不如和知道的当事人说说?”

    这话绝对是威胁。

    周婉儿咬牙,嘴边好不容易止住的血水又溢出来了,可她已经顾不上此刻的防备,她只知道若是眼前的男人将过往的事情捅给江御林,那么她就会彻底被江家,江御林给抛弃,沦为一个弃子。

    不,她决不能沦为弃子。

    但周婉儿也不会那么容易被沈长询牵着鼻子走,她开始转移话茬。

    转过身来,仰着脸蛋睁大眼睛,力求看清眼前男人的样貌,“大人是....沈小姐的义兄?”

    沈长询没有吭声,也没有闪躲,由着周婉儿打量,“......”

    见到男人神色自若,居高临下睥着她,周婉儿心下浮起慌张,这个男人看起来温润如玉,但绝对是个硬茬,只怕比江御林还要难对付。

    但难对付也要对付,她不能退却,否则就是死路一条,“沈小姐还活着,沈公子不去寻找自己的妹妹,反而来与我纠缠,看来沈公子还真是不在乎自己的妹妹啊。”

    周婉儿自顾自往下说着,“难不成沈公子是怕沈小姐找回来之后,你就再也得不到沈家的一切了?”

    愚蠢至极又自作聪明的女人,沈长询面上嗤笑出声,看着她耍离间计,“继续。”

    “所以沈小姐出事,沈公子有没有在中间推波助澜?这件事情若是让沈夫人知道了,她会如何看待沈公子?”

    “说完了?”沈长询语气淡淡,好似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就当是一个屁。

    周婉儿瞧着男人风轻云淡的脸色,心中很不愉悦,她自认已经足够了解男人,搅浑水的本事也算一流,但这次似乎不管用了。

    要是真的没有用,那就是沈长询太会伪装。

    她不信,便又加一两句,“我如今便是为阶下囚,好歹也有些用处,若是沈公子肯放了我,我也可为沈公子出谋划策。”

    正好,她早就不想跟江御林共事了。

    沈长询虽然只是义子,好歹要比如今的江御林势大,再者他要是真的不想沈湘欢回来,两人也算是有共同的敌人了,世上万般,不都是因利而结。

    一想到能够跟沈长询共事,扳倒了江御林和魏翊,吞并沈家的财产权势,那不比做江家主母要强?

    思及此,她都不想沈湘欢死了,要让她活着,活着亲眼看到这一天,看到她吞并沈家的财产,夺走她的底气,她原有的一切。

    “我之前帮谁做事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沈公子想,我也可以帮沈公子做事。”虽然脸被扇肿了,但她的声音还在,刻意扭捏一番,也可以温柔似水。

    听说,沈家大公子玉树临风,时至今日也没有娶妻生子......

    周婉儿对自己的样貌也是有几分自信的,如今虽然暂时损毁,可底子还在。

    她匍匐过来,在地上之上爬行之时,忍下疼痛,尽力使得自己的身形窈窕多姿。

    沈长询就这样看着她丑态百出,唇边扯出嗤笑的弧度。

    这个女人以为谁都是江御林那个见色眼开一无是处的男人?

    周婉儿还没有碰上沈长询的衣袂。

    就被他周遭的侍卫抽刀给拦住了,幸而周婉儿闪身闪得比较快,否则她的手指不保。

    “呵。”沈长询看她避猫鼠的样子。

    周婉儿被吓得整个人心有余悸,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她果然猜对了,眼前的男人比江御林还要可怕一万倍。

    心里的惊悸久久不散,周婉儿被吓得再也不敢搔首弄姿了。

    不但不敢往前凑,甚至畏畏缩缩往后远离,警惕看着沈长询。

    对方不曾起身,只从旁边侍卫的手中取过长剑,剑尖指过来的时候,周婉儿下意识往后退去,就怕沈长询一剑结果了她的性命。

    但沈长询没有,锋利的剑尖指着她的喉咙,剑身贴着她的下巴 ,沈长询微微用力,周婉儿的脸就被迫抬了起来,她整个人都不敢动了,手指捏住脏兮兮的裙角。

    沈长询打量着她的脸蛋,不,是审视着她的脸。

    半响之后,他啧了一声,冷声道,“真是足够丑陋。”

    “江御林有眼无珠,居然为了你这么个貌丑无盐,脑子里尽是粪水的东西,抛弃我的湘湘,看来是你在邦外给他下药的时候,下得太重了,把他的脑子弄傻了。”

    周婉儿没有想到男人的后言竟是如此,可剑尖再往下来一寸,她就要一命呜呼了,如此的情境之下,周婉儿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能吃下沈长询的羞辱。

    “你觉得一个弃子,手上无权无势,又丑陋不堪,能为我做些什么?”

    周婉儿咬紧了牙齿,“......”

    “真的以为自己有资格来跟我谈条件?”沈长询用长剑拍打她的面庞,疼痛加剧,剑尖直接戳到她的伤处,周婉儿感受到出血了。

    “我...”她想不到辩驳。

    这沈家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精明难搞,跟江家的人截然不同。

    “还有资格提我的妹妹?”沈长询眸色彻底冷了下来。

    “你真是提醒了我,要帮她好生跟你算算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