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发生前十分钟。

    “子弹!子弹!”押运兵叫道,他手上的81班机在短短几分钟内打光了好几个75发弹鼓,即便是零下几十度的冰风在吹,枪管也烫得发红冒烟。

    但押运兵管不了这么多,只要火力一停歇,鼠潮就要上来了,这鬼东西真是不怕死!车轮下边不够过,就叠着尸体想往车厢上爬!

    续上弹鼓,机枪继续射击。他这边的车顶机枪巢里有三个人,三把枪,副射手已经抄枪顶位置去了,但是他们能做的,也就够清理出一点点空地而已!

    他们是在给跑去解挂油罐车的战友提供掩护!

    押运兵余光扫过在车顶上逆风艰难奔跑的两个战友,若是意念能杀人,他早就把花湖站的站长给宰了,这个虎哨子怎么就不肯等下一趟货运列车再把油罐车挂上去?这是个客运车!别说一样不一样,哪好,赶上鼠潮了吧!

    钢盔被人砸了下,押运兵当即顺着同伴手指的方向,偏过机枪,朝着两人的奔跑方向打着提前量。

    “干他娘的!”押运兵骂道,一枚炙热的弹壳撞到沙包又弹到了他脖领里,他只能忍着。

    本来不管什么列车,在穿越林区时,都应该在车头加一个装甲撞角,再在车中部额外加一个机枪巢,结果102部署基地那群人说什么仓库都被西向的列车搬空了,愣是不给他们这趟丁4022号加武备,搞来搞去,他一挺机枪那里应付得了这么多方向?

    “叫阿洪他们快点!”押运兵喊道,由于射的太快,他已经打完了弹鼓,开始用弹匣接上,废话,能不快吗?点射对这种规模的鼠潮一点用没有。

    逆风走稳就不错了,去解挂油罐车的两人好不容易地摸到了车尾,解开武装带给下去的人拴上,然后去掰车厢两端的连接闸。

    连接闸和阀门、电路是好解开,不过车钩哪有这么好松开?挂上去倒是简单,铁道车推着一节车厢去撞要挂的那节车厢,一顶就上去了,但解开?同样要铁道车顶一下,不然车钩的钩舌哪有那么容易提起来?

    于是这两人急眼了,走地匆忙,没带铁路工具箱,没有专门工具,车钩彼此紧紧咬在一起,根本没办法从外部打开。

    但押运兵这边可不知道他们两个遇到了麻烦,只拼命地朝油罐车前的路基扫射着,即便副射手叫着“要炸了要炸了”,押运兵也死扣着扳机,想着他多打一轮,战友那边就能少对付一条老鼠。

    “嘭”地一声巨响,老旧的81班机承受不住火药压力,枪膛突然炸开,碎片铁屑直接糊了押运兵一脸,痛得他嚎叫起来,捂着脸直叫。

    “别管我,别管我!”押运兵叫道,他忍住痛苦,拿起步枪继续射击,但鼠潮来地越来越密,区区几支枪越来越没法拦住行军鼠往油罐车上爬,就连他们自己所处的车厢,行军鼠也要爬上来了。

    “阿洪他们在搞什么,怎么还没好?”

    押运兵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而他这个机枪巢完完全全地在朝车尾看,竟是没人发现远方排山倒海一般的烟尘已袭到了近前,惊得油罐车处的两人扔下了车钩,掉头跑进了车厢里。

    等到押运兵回头时,兽潮已然冲到了距离火车几百米的位置,他咽了口唾沫,步枪射出的火线落到兽潮中,和小孩子家家呲水枪没有任何区别。

    他看到了许多他以为只在传说里的生物,那些令天不怕地不怕的猎兵们谈之色变的畸形种,它们径直朝着火车撞了上来,不是螳臂当车,而是,泰山崩顶。

    兽潮重重撼动着数百上千吨的火车,巨力将押运兵甩飞出去,在半空中,他最后望到那节他们拼了命都没卸掉的油罐车,车钩像纸做的一样被扯掉,而那个装有五十多吨燃油的油罐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接撞飞了出去。

    ……

    “松子,松子!”

    “醒醒,松子!快他妈醒醒!”

    沈如松吃力地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是谁就被狠狠地搂到怀里,后背连挨了好几巴掌。

    “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小子没了。”

    沈如松挣开杨舲的臂膊,感到脑袋有些凉飕飕的,手往后脑勺一摸就是满手血渍,显然是磕地不轻。

    杨舲拽着他站起来,沈如松看到闷罐车里四处狼藉,不少人躺在地上呻吟或是干脆仍是昏迷状态,醒过来的只是一部分,正在救治同伴。

    沈如松先伸手看过时间,快中午11点了,等于说他起码昏迷了六七十分钟,想到之前的巨响,他立马就联想至在花湖站临时加挂的那节油罐车,毕竟这是节客运列车,如此规模的爆炸,只能是这个要命的东西了。

    念及至此,沈如松的心便沉入谷底,还能活着倒是说明兽潮算是过去了,但车厢外连绵不绝的“窸窣”声可不是个好兆头。他找了个医疗箱,一边用绷带把脑袋一裹,一边问道:“大头他怎么样了?”

    杨舲摇头道:“我也是才醒不久,大头还没看见。”

    “赶紧找去啊!诶对,动作小点,天知道外边还有什么。”

    沈如松一路晃醒拍醒了四五个人,很多人都在爆炸震动中受了轻伤,最严重的那个被折断的床栏杆扎穿了肚子,这个绰号“二宝”的士官生醒来看自个肚皮上多出来的一截,当即哭嚎起来,众人急的打转却没法救他,在现在这条件下,拔出铁杆他必死无疑,只先能喂给他止痛药吃。

    沈如松走过自己床位时拿回了自己的行军包,吞下碘化钾含片,把弹壳打火机和匕首揣进兜里,然后在一堆杂物里发现了还昏着的高克明,慌得他左右开弓扇了高克明好几个耳光,搞得这小子爬起来就捂着脸,直嚷嚷脸疼脖子疼。

    稍过片刻,整节闷罐车里的人都苏醒过来,有人探头顺着车窗往外看去,回报车厢已经脱轨,但好事是外头的鼠潮已经基本过去,只剩下了零零星星的盔鼠还在活动

    沈如松清了清嗓子,招呼着各人自报姓名,统计过人数,这节车里一共有48人,重伤7人,轻伤16人,像沈如松这样脑袋磕破但不影响正常行动的才18个,堪称是一下子就减员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