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得胜朝儿子瞪了眼,看向阮七七,但见她不吭声,便知道了她的态度,不由轻叹了口气。

    “其实孩子不管跟谁姓都行,婚姻自由,取名也自由嘛,难道不姓陆,就不是你陆得胜的孙子了?”莫秋风打趣道。

    “就算姓阮,那也是我孙子!”

    陆得胜顿时豁然开朗,对啊,孙子身体里流的是陆家的血,姓阮也不影响叫他爷爷。

    “喝酒!”

    莫秋风和他碰了下杯,能想明白就好。

    说句不好听的,老陆以前对小野不管不顾,还纵容林曼云欺负小野,现在小野能让孩子叫他爷爷,就该知足了。

    谢桃枝心痒痒的,听起来这陆家也不太平啊,回头找小凤打听下。

    小野是长子,还那么优秀,亲爹还是司令,要不是受了大委屈,能去当上门女婿?

    陆得胜和莫秋风酒过三巡,又想起来一件事,便说:“孩子姓阮就姓姓阮吧,但有一点……”

    “本来孩子就姓阮,我是招婿上门,晓得不?”

    ‘招婿上门’四个字,陆野咬得特别重,刚刚没气到老头子,他有点不爽,所以他要再强调一遍。

    “知道你是上门女婿,总提干啥,很光荣啊?”

    陆得胜没好气地吼。

    “特别光荣,比你娶小娇妻还光荣!”

    陆野重重地哼了声,还翻了个白眼。

    陆得胜的拳头又扬了起来,他不管了,就算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也要揍这忤逆不孝的兔崽子!

    阮七七果断夹了一大块排骨,堵住了陆野的嘴,然后对陆得胜笑道:“爸,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陆得胜的怒火瞬间又退了,还挤出笑脸,讨好地问:“是这么个事,孩子姓阮我没意见了……”

    “你有意见又有啥用?”

    陆野吐出了排骨,悻悻地怼了句。

    陆得胜的脸又黑了,比刷漆还快,阮七七头也没回,反手一巴掌拍在自家不听话的男人身上,今天是年三十,再怎样都不能闹。

    陆野乖乖闭嘴了。

    陆得胜朝他瞪了眼,继续和儿媳妇说:“我是孩子爷爷,孩子和你姓阮,我没意见,但孩子的取名权能不能给我?”

    他可太喜欢给孩子取名了,解放和援朝都是他取的,多好听的名字。

    本来陆野的名字是叫陆凯旋,知道袁慧兰怀孕后,他就取好了,可袁慧兰没用,另取名为陆野,说是为了让孩子像野草一样坚韧不拔地长大。

    这个喻意也不错,可陆得胜还是觉得不如他的陆凯旋好听。

    “凭啥给你,我还是孩子亲爹呢!”

    陆野强烈反对,他也要给崽崽取名。

    “老子比你有经验,老子都取三个了。”

    陆得胜吹胡子瞪眼地据理力争。

    “你外头还有孩子?”陆野眼神怀疑,一副你生活作风有问题的表情。

    因为他知道陆春草的名字,不是老头子取的。

    老头子离家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原配怀孕了。

    “老子是给你个兔崽子取的名,叫陆凯旋,你妈不肯用,非要叫你陆野!”

    陆得胜气得又想捶人了,逆子总是能挑起他的怒火,气死他了。

    陆野撇了撇嘴,心里有了一丝丝的触动,原来老头子当年也期待过他的出生啊!

    “反正崽崽的名字得我取,和你没关系。”

    陆野还是反对,还准备今晚就开始想名字,先想上几百个。

    “你一个上门女婿,你反对得着吗?”

    陆得胜冷哼了声,狠狠地怼了一句,看到逆子被噎住的模样,他比喝了一瓶茅台还痛快。

    阮七七嘴角抽了抽,父子俩天天鸡飞狗跳的,既能通经活血,又能锻炼反应能力,难怪陆得胜身体这么结实。

    她安抚地拍了拍陆野的手,然后对陆得胜说:“爸你不会取铁蛋猫蛋这种名字吧?”

    “我是那种没文化的人?我可是去学校进修过的。”

    陆得胜语气特别骄傲,他可不是没文化的大老粗。

    “那就交给爸了。”

    阮七七爽快答应,只要不是铁蛋猫蛋,叫啥都行。

    她和莫秋风的想法一样,姓什么叫什么都行。

    而且陆得胜取的名字,都很有时代特色,挺不错。

    “七七你放心,我肯定给孙子取个大气好听的名字。”陆得胜高兴坏了,准备今晚就回去翻字典。

    “爸,不一定是孙子,也可能是孙女。”

    阮七七提醒。

    “我准备几个名字,男女都有,到时候你们挑。”

    陆得胜早想好了,孙子孙女的名字都准备好,这一胎用不上,下一胎再用,解放和援朝以后还要生崽呢。

    陆家这天的团年饭吃了很久,外面炮仗声噼里啪啦,屋里说笑声其乐融融,每家每户都充满了欢笑和幸福。

    湘省某座山上,坟头遍布,山下炮仗声不断,山上却冷冷清清。

    夏桃跪在一座坟前,碑上刻着——

    显考夏公讳平生老大人

    显妣李母讳二妹老孺人 之墓

    落款是——不孝女夏桃。

    这是她养父母的墓地,当年养父母被杀害后,那些人将他们的尸首扔在了山上,她在山上找了好几日,才找到被野兽啃食得七零八碎的尸体,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

    当时她没钱也没能力给父母下葬,便在山上刨了个坑,将父母草草埋了,还做了记号,想等日后有能力了,再给父母重新下葬。

    直到她十七岁,杀光了那些人后,她才有机会给父母修阴宅。

    夏桃从背篓里取出一锅猪头肉,已经冷了,她生了火架上去加热,再取出一碟花生米,一碟五香豆腐干,还有两碟点心,都是她养父母爱吃的。

    “爸,妈,我发财了,今年的伙食不错吧,这酒可是茅台,一会儿你们好好尝尝。”

    夏桃又拿出一瓶茅台,先倒两杯洒在地上,酒液快速渗透进土壤里,很快没了。

    “好喝吧?我带了三瓶,够咱们喝的了。”

    夏桃很高兴,因为她觉得这是养父母喝开心了,她先敬父母一杯,再自己喝一杯,一口猪头肉,再吃几粒花生米,或者五香豆腐干。

    寒冷的山风呼呼地吹,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也不管,继续和父母喝酒吃肉。

    喝完了三瓶茅台,夏桃有点醉了,她从背篓里取出鞭炮点了,扔在父母的坟头。

    炮仗声很响,烟很大,她眯着眼睛看着一闪一闪的火光,眼泪流了下来,她不住地磕头,磕了一个又一个。

    “是我害了你们,我没资格叫你们爸妈,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们现在还好好活着,你们肯定不会原谅我了……”

    夏桃磕累了,躺在了冰冷的地上,睡过去之前,她许下愿望——

    希望养父母能进她的梦里,和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