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班主任来解救她了。

    “家长都先到大礼堂去集合,等大礼堂那边集合结束后,才是班级会议。”

    坏消息,班主任是个外国人,说的什么她都没听懂。

    英语笔试和口语交流果然是两种东西。

    她英文本来也没那么好,更别说口语了。

    外教老师见她不动,耐心地放慢语速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

    这东西不是你放慢语速我就能听懂的。

    “妈咪,老师是让你去大礼堂集合,等大礼堂那边结束后,再回教室来。”顾思念趴在窗口给她翻译了一遍。

    她堂堂高三学子,还要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来帮她翻译英语。

    丢脸。

    “连英语都不会讲。”还是那个小男孩,“真逊。”

    “?”

    温思婳皮笑肉不笑看向那个小男孩,操着一口流利的……家乡话,对着小男孩一顿输出。

    小男孩一愣一愣,还以为她说的是哪国他听不懂的外语。

    最后,温思婳还毫不留情补上一句:“听不懂吗?真逊。”

    小男孩嘴角一撇,眼眶一红,“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温思婳功成身退,朝顾思念摆了摆手,大步离开,将那震耳欲聋的哭声隔绝在身后世界。

    然后,她光荣迷路了。

    这学校大的有点夸张了,东南西北她有点儿不认方向。

    手机的铃声应声响起,“救世主”打来的。

    “你在哪?”

    冷沉担忧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

    温思婳观察了下四周环境,大致描述了一下。

    “嗯,在那等我。”

    似乎真的把她当小孩了,又补充了句:“别乱跑。”

    “哦。”

    挂了电话,温思婳找个不挡道的墙角蹲下,指尖胡乱拨弄着脚边几根杂草。

    不知从哪忽然传来一声慵懒、漠然、漠不关心的嗓音。

    “他是几班的?”

    温思婳条件反射地脊背僵直,就好像出现了什么令她头疼的人物,朝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

    她辨别不出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觉着有点耳熟罢。

    顾时延找到她时,远远就见她在墙边蹲成一团揪人家草坪。

    面前一片都快被她揪秃了,他再不过去就拯救不了那可怜的草坪了。

    见到顾时延,温思婳忙起身,腿因蹲太久而发麻。

    顾时延漆眸晦深,似墨被一滴水洇开,眼底有片刻松动,好似确认了女孩没有如幻影般突然消失。

    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怎么不等我?”

    温思婳心虚挪眼:“……因为惹祸了。”

    “?”

    在顾时延凌厉的眼神“威逼利诱”下,老老实实交代了“犯罪过程”。

    顾时延听完好气又好笑。

    “就因为这个?”

    “……嗯。”

    温思婳心虚垂眸,额头忽然被他敲了下,她吃痛捂额,抬眸看他。

    “走了。”

    “哦。”

    ……

    大礼堂的位置坐了近一半的家长。

    小孩家长没来几位,管家保姆倒是不少。

    哪怕是家长,来的也几乎都是太太,顾时延的出现立马引来众人的视线。

    那些视线也同样落在了他身边的她身上。

    打量、羡慕、嫉妒、审视,各种各样。

    温思婳半张小脸儿都隐藏在围巾下,基本看不清她的长相。

    无非是因为她是出现在顾时延身边的女人。

    大家都在好奇他们的关系。

    让人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位置坐下,温思婳就开始问他这个家长会要持续多久了。

    “一小时吧。”

    毕竟这个学校的家长都很难抽出时间来,家长会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

    “那就好。”

    温思婳松了口气。

    视线落向台上,余光尾处忽然进入一道穿着黑色风衣的高大身影,看过去时也只能看见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温思婳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中英交替的家长会听得她昏昏欲睡,莫名有种在听英语听力的感觉。

    区别是,她听不懂。

    温思婳扯了扯嘴角,小小声吐槽:“父母会英文也就罢了,难道管家保姆也会英文吗?”

    顾时延低笑一声,很赞同她的说法:“嗯,看来你好像还没达到平均保姆的实力。”

    “?”

    温思婳正想反驳,前排两个保姆就流利的用英文聊了起来。

    “……”

    我……操。

    半小时的集中会议结束,无非就是说一些未来发展之类的事情,顾时延挑重点给她讲了一遍。

    散场时,他们先一步离开往班级去。

    丝毫没注意一道漠然的视线紧随着两人的身影。

    从大礼堂出来,宛如那只扼着喉的手突然松开,呼吸都顺畅不少。

    温思婳长吁一口气。

    给小孩开家长会还真不是个轻松的活。

    感觉像是进行了一场大型英语听力考试。

    “累了?”

    温思婳立马收了表情,摇摇头:“不累。”

    觉得这么说好像有点假,又补充了句:“费脑子。”

    顾时延眸中溢出的笑意在听见身后传来的嗓音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总。”

    两人脚步同时一顿。

    温思婳听出了是当时蹲在墙边时听见的那道声音。

    下意识想回头,一只大手却附上她头顶把她揽入怀中,另一只手顺势将她的围巾拉高,关掉了她的助听器。

    掺杂着慌乱。

    温思婳闻着他身上清冽的香味发怔,耳边的声音在一瞬间消失殆尽,什么也听不见。

    “江准。”

    顾时延冷漠地望向说话那人。

    男人身形高大,与顾时延不分上下,一件黑色风衣衬得他身形挺拔修长,眉眼线条锋利,黑发也压不住骨子里透出的不羁,眼底溢出那点嘲弄的笑意。

    扫过他怀里女孩,嗤笑道:“顾总真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过三年,顾总就找到替代品了?”

    江准视线打量着他怀中女孩,又讽刺道:“呵,顾总是对聋子情有独钟?还是凹深情人设?”

    眼底情绪犹如暴雨,冷漠得锥心刺骨。

    面对他的恶言恶语,顾时延只护好怀中女孩,黑眸漠然,凉凉开口:“与你无关。”

    江准脸色一沉,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睫羽落下的翳影镀上一层愠怒,冷意延至睫尾。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插进风衣口袋,抬腿经过他身边。

    不含一丝感情的嗓音传来:“别忘了,她因谁死,你有什么资格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