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语气明显带着极大的怒意,苏寻春不愿让他见到自己如此这般难堪的模样,却一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萧佑泽拂袖轻挥,一队亲卫迅速进入山洞救人。

    四目交汇,苏寻春明明没有做错事倒也先败下阵来,惨白的脸颊裹上一圈红晕。

    待人挪走那块大石,她总算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原本在她身下的男人短暂清醒后,再次昏迷过去,萧佑泽一声令下亲卫便把人抬了出去。

    危机解除,苏寻春正要往洞口去发现双腿完全使不上劲,想来是刚才保持一个姿势太久。

    萧佑泽负手而立站在光源处,晨曦轻轻抚上他俊朗的脸庞,明明那样温柔,苏寻春只觉得怵得慌。

    她咬牙一步步挪动,总算走到洞口,男人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殿下......”

    萧佑泽垂眸看她,心中那份坚硬霎时间被打破,拦腰抱着她缓缓走向停在山腰的马车。

    他温热的呼吸团聚在她衣襟之间,她屏住呼吸却不知是否因劫后余生,变得贪婪起来,搂住他脖子的手紧了又紧。

    一众亲卫半跪低头回避。

    苏寻春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一把扔进马车,脑袋结结实实撞到横梁,顿觉眼冒金星。

    萧佑泽顺势将她翻了一圈,坐在她身侧。

    “启程。”

    四匹骏马踏雪而行,马夫专注驾驭。

    红漆金纹的马车行驶在银装素裹的山峦间,车身结实凉风透不进来,坐垫铺着厚厚的皮毛,还有个红泥小火炉,比在屋里还暖和。

    如果不是这男人一脸寒冰,随时要骂人的模样,苏寻春真想打个盹儿。

    她一晚上没合眼,困得要紧。

    她属实不知这男人在生什么气,这一晚上自己被绑了两次,还愁气没地儿撒。

    以前,阿九从不会跟她甩脸子。

    想着想着,眼皮实在有些撑不住,头一低,找周公去了。

    上车之后萧佑泽有意不与她说话,随手拎起一本闲书翻阅,忽然肩膀微沉被苏寻春占领,这女人竟睡着了。

    根本不打算跟自己解释几句。

    几个时辰前,他得知寻春不在客栈让人逼问了王胡子,才知寻春被皇甫桑墨带走。

    两年的相处,寻春将他与洹儿当做她的家人,萧佑泽又何尝不是。

    且不说皇甫桑墨是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一枚棋子,若胆敢伤害寻春半分,他必让其付出成倍代价。

    亲卫在山上苦苦寻了整宿,总算发现蛛丝马迹,破开山石那一瞬他害怕的场景没有出现。

    寻春毫发无损。

    他悬在嗓子眼那块坚石总算落下去。

    可一想到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怒火中烧。

    经过五鹤山最有名的九十九道柺,马车频繁颠簸,这女人丝毫没被打扰。

    他随着惯力,作势向后一仰,苏寻春的脑袋贴着他的胸膛顺势而下,落在他双腿上。

    人依旧没醒。

    苏寻春倒像是找到一个极为舒适的枕头,双臂自然聚拢,绕成一个圈,将萧佑泽的腰身圈进怀中。

    轻轻摩挲。

    萧佑泽手指收紧笼着她的脑袋,眉心舒展,唇角笑意渐浓。

    “夫人倒是懂得享受。”

    “嘘,别吵到洹儿......”

    过不多时暖阳逐渐升起,雪化过后山路更加难行,马蹄踩在松软的雪地里,蓦地磕绊两下。

    苏寻春差点滚到小火炉边上。

    美梦惊醒,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萧佑泽怀里,死死抓着他的锦衣,一双细长魅人的凤眼正看着自己。

    萧佑泽深邃的眸子掩盖在如扇叶般的睫毛之中,语气甚是蛊人。

    “夫人睡醒了?”

    苏寻春彻底醒了,忙不迭松手坐回原位,“...民妇失礼了。”

    这两个字无疑又在挑衅他的神经,他费心费力上山救人,可不是为了别人的夫人。

    萧佑泽勾住她细长的脖子,径直吻上去,这才发现那道伤口。

    “呲——”

    苏寻春吃痛拧过头去,指尖止不住颤动。

    “何时伤的?”

    萧佑泽捧着她的脸,撩开如瀑般的青丝,指腹轻轻滑过血痕,眉心豁然出现两道竖线。

    “皇甫桑墨伤你?你为何还要救他?”

    亲卫将皇甫桑墨抬走时,他早留意起手臂伤口,用发丝也能缝合如此完美,除了寻春他想不到第二人。

    苏寻春摇摇头,昨夜之事她不想再提,按住男人不安分的手,说起正事。

    “惊动殿下亲自上山缉拿,想必是犯了重罪之人,但民妇相信殿下明辨黑白,不会怪责民妇救......”

    “苏寻春!”

    萧佑泽再听不得“民妇”二字,一手握住女人的纤腰用力一掐,另一掌抚上她的背将人带入怀中。

    “就那么想与我划清界限?!”

    苏寻春挣脱无力,仰起头来与他对视。

    “太子殿下与民妇本就云泥之别,隔着万丈山海,哪里需要刻意划清。”

    “之前在医馆,民妇作为医者为殿下诊治时多有冒犯,今日得殿下相救万分感激,我定会让我夫君......”

    此番话句句在理,她想一鼓作气说完,甚至打算向萧佑泽请罪,让他一次算清过去两年自己“欺君犯上”之过错,然后...两清。

    哪知没一个字是男人想听的。

    萧佑泽将她双手扣在头顶,整个身子压了下去,霸道索吻,冰凉的唇瓣沾上情欲瞬间被点着,恨不得化作一滩春水。

    这一吻,比任何一次都放肆。

    他要让这女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谁说了算。

    苏寻春也的确,更加深刻认识到,她招惹了世上最不能、最不该招惹的男人。

    他向自己报复的手段,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此刻脑中除了怕就剩下一个字——“逃”。

    萧佑泽越是这般,她越是要逃!待三月之期一到她拿到和离书,一定要尽快离开京城。

    离开这个男人的势力范围。

    她绝不会蠢到,相信眼前男人是对自己许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二十四孝相公阿九。

    他们只是逢场作戏,契约夫妻......

    但话又说回来,好女不吃眼前亏。

    她半个时辰前刚经历了一番生死,三魂七魄尚未归位,不如沉沦在这一吻里,把它们找回来。

    感受到她的回应,萧佑泽眸子深了深,将人打横抱在腿上,俯身下去一再撩拨她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