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妗回到医馆之后,只要一到休息时间就跑出去。

    她打探过,女子可以去衙门办理女户,衙门盖章需要五两银。

    难怪有些女子不敢和离,更害怕被休。

    娘家可能回不去,自立门户又没钱,可不就成了黑户。

    镇上有不少房子可以租赁。

    偏僻一些的,房子比较破败的,可能还需要请工匠修缮的一类,每月三百到五百文。

    这一类暂时不在南妗的考虑范围。

    好一些的五百到七百文。

    热闹的地段,几乎都是宅院。

    出门通四街,去哪儿都方便,叫价甚至达到每月千文。

    南妗摸摸兜里剩下不到三十两的银子,钱,也不是那么经花。

    具体要租哪里的房子,她还得再考虑考虑。

    有租房房契,衙门才会盖章。

    这个要求,又让南妗改变主意,房子,租的越快越好。

    她找房牙子看了几处,不便宜也不算太贵。

    主人家的出价,几乎都是七百文。

    这是把价叫到顶,再让人压啊。

    房牙子看出南妗的犹豫,决定添一把火。

    “姑娘,您方才看的那几处,可有好几个人盯着呢。”

    “您看中哪一处,得赶紧下手,晚了就没这个店了。”

    “先生,这几个地方都很好,只是我这手头……”

    “您看,您能不能帮我,跟东家商量商量?”

    “好说好说。”

    房牙子动作快,当天就给南妗答复,说能降到六百文一个月。

    五百到七百,取个中间的价格,倒也是机灵。

    只是对方有一个要求,南妗必须要付一年的租赁费。

    这个要求,把南妗劝退。

    南妗随便找个借口,把房牙子打发了,慢慢吞吞走出巷子。

    说实话,她心中还是挺偏向这个位置。

    走一刻钟就能到医馆,附近也有集市和各种小摊。

    她还观察过每家每户的大门,干干净净,有人气。

    只是付一年的租赁费,她自己都没办法保证,一年后她还在不在白云镇。

    “姑娘,你要租宅子?”

    一个大娘把只开一小缝的门敞开,直白地问南妗。

    “您怎么知道?”

    “我刚才看见你和老莫路过,老莫做房牙子多年,找的地方是不错,但他坑人。”

    “你要是租他介绍的宅院,起码被他坑这个数。”

    大娘举起三根手指。

    “这么多?”

    七百文钱一个月的宅子,他坑三百,岂不是说这里的宅院放租的话,最贵都不到五百。

    还好她没答应。

    “姑娘,你喜欢这里的宅子?”

    “还行。”

    大娘太热情,南妗有些警惕。

    “姑娘,要不你租我家?”

    “啊?”

    “姑娘,我家就在这里,你看那大院子,晚上纳凉可舒服了。”

    “你瞧见花花草草没,都是我照料。”

    难怪大娘要把大门全部敞开,这是方便她往里看呢。

    光看院子的话,这一家的确比刚才她中意的那一家,要干净敞亮许多。

    “姑娘,我家只有我和我儿子两个人。”

    “我儿子忙,成天不着家,我一个人住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没意思。”

    “你要是愿意,每个月三百文,怎么样?”

    从天上掉下来,正正砸到她手上的馅饼,她可不敢收。

    南妗礼貌地摇头,快速离开巷子。

    大娘看着落荒而逃的南妗,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解释,忙大喊。

    “哎,小姑娘,老婆子我不是坏人!”

    南妗找了六七日,几乎把镇子上放租的宅院都看了一遍。

    最后狠狠心,一咬牙,租下每月八百文钱的一个宅院。

    宅院位置非常好,出了巷子就是热闹的集市。

    铺子,摊子,酒肆,茶楼,戏馆,还有一家……青楼。

    走过另一条街,就是妙手回春堂。

    集市热不热闹,不是她的首选,能让她狠心咬牙的,还是人家答应她,可以每月付一次租赁费。

    每月一次,风险远远没有那些一开口就是半年一年的大。

    宅子的主人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好像要出远门。

    每月的租赁费,南妗可以去钱庄帮她存。

    姑娘带南妗去钱庄跟掌柜见一面,过过眼,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两人在租赁合约上按下红手印,分别保管一份。

    还有一份,跟第一个月的租赁费一并存入钱庄。

    “南妗姑娘,宅子里对我重要的东西,我都已经搬空。”

    “剩下的那些,你愿意用都可以用,不愿意就麻烦你帮我卖了。”

    “卖掉的钱我不要,给你了,当作打折。”

    “有什么事儿你写封信,交给钱庄掌柜,我收到之后会尽快给你回信。”

    “还有……”

    简雪姑娘托着下巴,凝眉苦恼的想了一会儿。

    “我暂时想不起来,就当做没有了吧。”

    “南妗姑娘,你是一个人住,还是一家人?”

    “一个人的话,我建议你把围墙修一修,弄点扎人的东西,你这好模样莫要被人惦记了去。”

    难得见到这么直白真性情的姑娘,南妗莞尔一笑。

    “多谢简雪姑娘的提醒,我会的。”

    “南妗姑娘,你随时可以搬进去,祝你生活愉快,平安顺遂。”

    “简雪姑娘,路上注意安全,祝你一帆风顺。”

    “走了。”

    简雪连个包袱都没拿,边走边朝南妗挥挥手。

    时间不算太早,下午还得回去给人看病。

    第二日中午南妗没有休息,送走最后一位排队的病人,立刻往衙门跑。

    衙门大人和师爷上下打量南妗,又手牵着手躲到屏风后面,神神叨叨。

    衙门大人:“她说她要做什么?”

    师爷:“立女户。”

    衙门大人:“她说她十五岁,立女户,这是可怜还是不可怜?”

    年纪轻轻立女户,总不能是被夫家休了吧。

    没被夫家休,怎么有家不回?

    “估计是没有家,可怜。”

    师爷配合衙门大人。

    “也不可怜,她有钱立女户啊!”

    五两银子,五两银子!

    他十五岁的时候,还没见过五两银子长什么样儿呢。

    好半天两人才出来,看到南妗还站在原地,直挺挺,连个姿势都没变过。

    “姑娘,你当真想好了,要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的生活,可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啊。”

    “大人,我想好了,我是必须要立女户。”

    不然,她不就成……黑户了嘛。”

    光有一个名字,谁知道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