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们选择第一个法子,把所有银子还给商贩。

    薇姐和许婆婆对南妗千恩万谢。

    许婆婆更是握着她的手,不停地说:“多好的孩子啊。”

    医馆每日依旧很忙,南妗又开始在医馆住下。

    景霄像个大闲人,天天往医馆跑,还会做饭。

    叶寻的摊收的是越来越晚,披着满天繁星来到医馆,看到房顶上有两道身影。

    这个季节的晚风很轻柔,拂过人身上,特别舒服。

    偶尔一阵疾风,带来一股酒气。

    叶寻从树上跳到屋顶,看到两人身边都是酒壶,他一一晃一遍,空了四壶。

    “你俩喝的?”

    南妗一手托着半边脸,脸上染了一小片红霞。

    “不,我喝三壶,景霄喝一壶。”

    叶寻:“……你别跟我说,你是个酒鬼。”

    南妗挥手,“这才哪到哪啊。”

    “我感觉,我以前喝酒应该很厉害,三壶了,我竟然一点醉意都没有。”

    叶寻故意走到景霄身旁,把他挤掉。

    “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

    “我真的没醉。”

    南妗嗔叶寻一眼。

    “这些酒是我从老王酒馆打的,你还不知道吧,他家的酒,掺水。”

    叶寻:“喝假酒更容易醉。”

    南妗蹭的站起来。

    “叶寻你怎么回事儿啊,非得跟我对着干是吧?”

    “景霄,我们走,我们去酒楼喝没掺水的好酒。”

    南妗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跳下去,再稳稳落地。

    两个人站在屋顶边沿,跳到嗓子眼的心扑通扑通。

    南妗仰头,得意。

    “怎么样儿,我就说我没醉吧,你们还不相信。”

    三个人在酒楼喝到后半夜,才微微有醉意,走路还是稳的。

    景霄回家,叶寻住在医馆客房。

    医馆的人都看得出,这段日子,南妗太累了,几乎是没日没夜。

    难得太阳挂脑袋上还没醒,大家也不忍心叫醒她,可不叫不行,医馆来疑难杂症了。

    南妗的衣裳上都是浓郁的酒气,她赶紧换一身干净的,又抓紧洗漱。

    把病人安排在医馆二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叶寻坐在院子里,好像在等她。

    “叶寻,你酒醒了,感觉怎么样儿,厨房有醒酒汤,你去喝一碗。”

    “我已经喝过了。”

    叶寻盯着她,脸上的真诚,跟第一次一样。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事儿跟我说?”

    “南妗,我最近有点事儿,要离开白云镇。”

    “什么时候走?”

    她早就知道叶寻会离开,没想到先离开的会是薛礼他们。

    “今晚。”

    南妗沉默,搁在桌子上的手藏在袖子里,无意识的掐指腹。

    “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你需要什么药材,我给你装上。”

    “不用了南妗。”

    叶寻阻止起身的南妗。

    “我今日来,就是跟你道别。”

    “别难过,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再见面。”

    “好,祝你一路平安。”

    叶寻很想问问南妗,失去记忆,记不起十五岁之前的所有事儿,会不会感到很遗憾。

    话到嘴边,还是没忍心。

    他这个当表哥的,都尚且狠心不与她相认,又何必说出来徒添她的烦恼。

    半个月之内,道别两次,南妗还真是有点不舍。

    晚上她和薇姐许婆婆一起吃过饭,又去清点药材之后,闲来无事,爬上房顶。

    躺下欣赏月亮,欣赏繁星,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醒来时,身下垫了一件外袍,身上还盖一件。

    景霄就坐在她身边,从食盒里拿出点心包子,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南妗你醒了,吃点东西吧,还热着。”

    南妗两手搓着脸,有点迷糊。

    “我还没洗漱呢。”

    “我把东西拿下去?”

    “怪麻烦的,我下去一会儿,很快就上来。”

    第一次在房顶上吃早饭,奇奇怪怪,估计只有他俩了。

    一起吃过东西之后,景霄就离开了,南妗从未问过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医馆经常有外诊,其他大夫忙不过来,南妗就亲自去。

    在镇上,不远,一个时辰就回来了。

    镇上三天一次集市,今日又是集市,每次集市,摆摊的人都很多。

    南妗边走边看,热闹的烟火气别有一番温馨。

    “南妗,你个臭丫头,真的是你!”

    南妗刚走到医馆门口,被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拦住。

    此人长得很富态,头发盘的一丝不苟,一身衣裳,用的是好料子。

    只是横眉竖眼,双手叉腰,显得过于咄咄逼人。

    南妗恍惚好像在哪儿见过,绞尽脑汁也想不起。

    “你是?”

    妇人没想到难进竟然装作认不出她,先是瞪大眼睛,很快又破口怒骂。

    “臭丫头,你在我家白吃白喝三年,还成天想着逃走,老娘还真让你逃走了。”

    “怎么,现在过上好日子,装作认不出老娘了?”

    妇人扯着脖子怒骂,招来不少百姓。

    医馆的人连忙出来,挡在南妗面前。

    “这位大姐,这里病人太多,大家还要看病。”

    “您有什么话,我们去医馆后院说。”

    最年长的岑大夫出面。

    妇人不乐意,挤开人群,站在医馆最高的台阶上。

    “大家快来看看,这个叫南妗的臭丫头,小时候在家想要谋害嫡母和弟弟,被送到外庄之后,是我在照顾她。”

    “这个臭丫头倒好,天天摆起大小姐的谱,白吃白喝还什么都不干。”

    “她年龄到了,我好心给她说亲事,她可倒好,竟然逃走。”

    “我找了她一年,可算是在这里找到了。”

    “大伙快来看看,就是她,她年纪小小,伤人害人的事儿,可没少做,大家别靠近她!”

    妇人越说越嚣张,她的声音,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大锤子,狠狠敲在南妗的脑袋上,很快血肉模糊。

    南妗被“封印”的记忆,瞬间冲破。

    各种混杂奔涌而来,速度之快,记忆之浑浊,她捕捉不到一丁点。

    “就是她……”

    “她害嫡母。”

    “她害亲弟弟。”

    “她蛇蝎心肠……”

    南妗只看见,妇人凶狠的嘴脸。

    周围的声音,渐渐融成一团迷雾,她听不到任何一个字。

    妇人指着南妗的鼻子。

    “你们看看,她心虚了,她默认了。”

    妇人大喊大叫,越骂越难听。

    南妗捂住脑袋有些失控。

    “闭嘴!”

    她上手,没有任何技巧,想要推开妇人,反而被妇人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