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妗把薛莹抱过去,自然也注意到站得局促的南欣。

    “南欣小姐来了,是有何事?”

    “南妗,我们能聊一聊吗?”

    “后院请。”

    南妗把薛莹放下来,请南欣前往自己的厢房。

    南妗给南欣倒一杯热茶之后,没有开口,只是端起自己的那一杯,小口小口抿起来。

    南欣越发局促,搭在膝盖上的手,被掐出一枚枚指印。

    “妗儿,我……我想在医馆当个伙计,可以吗?”

    南妗神情微凝,慢慢放下茶杯。

    这件事儿,南欣到景家找她的时候,提过几次,她当时还以为南欣是在开玩笑。

    “妗儿,我知道以前的事儿,我非常对不起你,你对我心怀芥蒂,我完全能理解。”

    “可我……可我是真心想离开家,做力所能及之事。”

    “我不想一直困在闺房里,等待嫁个好夫婿。”

    “你娘和南大人会同意?”

    “我娘她……她被彻底禁足,以后没有祖母和父亲的吩咐,她不会再出来。”

    “父亲他……他已经好些日子没回府。”

    “祖母把瑞儿接到身边,亲自教导。”

    “我询问过祖母的意思,祖母任我作主。”

    南妗摇头。

    “京城那么多医馆,你不一定非要在济缘堂。”

    “再有,你也不一定要在医馆,你还可以去别的铺子,选一件你喜欢的事儿。”

    “在济缘堂,我来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不觉得尴尬吗?”

    “妗儿。”

    南欣抬起头,表情认真。

    “妗儿,我是真的想找点事儿做,我也是真的想帮你。”

    “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一定会认认真真。”

    “不好意思,我不能把你留在医馆。”

    “一,你不通医术。”

    “二,京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南家大小姐。”

    “若是太多人知晓你在医馆,看病的不看病的,都要来瞧一瞧看一看,我怕乱套。”

    “三,我的确有芥蒂,我越是想起当年的事儿,越是对我多一份的折磨。”

    “真相大白后,我不会把自己困在过去,不会一直把自己丢在油锅里,反复烹炸。”

    “我想放过我自己。”

    “所以我会试着放下过去,也许有一天,我们真的能一笑泯恩仇。”

    “但,不是现在。”

    “四,裴珩。”

    “你在这里,裴珩定会经常来看你,我不想见到他。”

    “我也不想因为你,让他再有伤害我的机会。”

    “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永远不会再伤害你。”

    裴珩突然出现在后院,态度诚恳郑重的跟南妗表示。

    南妗毫不留情,“你的保证,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可信度。”

    “裴珩哥哥,你怎么这么虚弱,你是不是受伤了?”

    南欣跑出去扶裴珩。

    南妗皱眉,圣上责罚他的皮肉之苦不是早就过了,怎么还能闻到血腥味?

    “我无事。”

    裴珩虚弱地对南欣笑。

    圣上对他的惩罚的确已经过了,这是他自请受罚。

    只有一次次遭受皮肉之苦,他才能感觉到,他对南妗的弥补和赎罪。

    南妗态度冷漠,走出去和他们擦肩而过的同时,说道。

    “想休息去前院,想看病去排队,其他的我都不会答应。”

    看完后院病人的情况,她还得去看二楼的病人,忙着呢。

    在京城开医馆,要打理的事儿就是比在白云镇的多,一个月下来,进账是有,出账也多。

    南妗抽空去了几次卖场,把秘方卖了不少。

    这笔钱南妗打算离开云国,出去寻找身世的时候用。

    冬去春来,如今也已经入夏。

    去年十二月份进京之时,南妗从未想过,会在京城停留这么长时间。

    每年入夏,京城都会有为期三日的百花节。

    各地最好的花卉送入京城,摆满各处。

    湖边更盛,瞧着就像是长在这里,芳香扑鼻。

    船头和船舱的热闹声声传入南妗耳朵里。

    这场相聚游湖的玩乐,是三公主安排。

    三公主在宫中对南妗多有照拂,她不好拂了三公主的面子,只能跟着来。

    南妗坐在船尾,看沿湖的风光。

    南欣坐在船头,频频往船尾的方向看。

    “欣儿,你看什么呢?”

    蓝三小姐正在跟人玩叶子牌。

    她今日手气不太好,也不舍得从位置上下来。

    “今年的花真美,随便看看。”

    蓝三小姐身子一歪,靠近南欣。

    “我听说这些花准备的时日,比往年还要提前一两个月呢,当真是用心。”

    “怎么又输了,欣儿,你来帮帮我。”

    “我……我今日身子不太舒服,还是你玩吧。”

    “好吧,我今日一定要搓搓你们的锐气。”

    “来呀来呀。”

    一群人笑如银铃。

    另一条船上,是诸位皇子和公子。

    南欣一抬头,就看到站着面向她的裴珩,微微一笑。

    那件事儿之后,裴珩哥哥对她的态度比以前更好,甚至自责是他没有给她所有安全感,她才会患得患失。

    得到裴珩的这些保证,南欣越来越愧疚。

    都怪她当初对裴珩哥哥不信任,才会犯下大错,害得妗儿受苦四年,性情大变。

    看到南欣站起来,蓝三小姐把叶子牌塞给另一位小姐。

    “欣儿,你要去哪儿啊?”

    “我看你今日心不在焉。”

    “我想去找妗儿说说话。”

    “找她做什么?”

    “这些日子,你低声下气的还少吗,她半点面子都不给你。”

    “别去了,这么多人呢,万一被大家看笑话就不好了。”

    南欣叹气。

    “终究是我做错了事儿。”

    “欣儿,你就是太善良了。”

    “你做错事儿,你三天两头低声下气地讨好她,她领情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她不知道这句话吗?”

    “她竟一丁点机会都不给你,一直揪着你不放。”

    “我们还是不要去自讨没趣了。”

    “来,我跟你说件有趣的事儿。”

    蓝三小姐把南欣拉到角落里,神神秘秘。

    “我那个不成器的四弟弟,知道南妗在京城开医馆,偷偷去看。”

    “你绝对想不到,他回家之后说了什么。”

    “他竟说……说他对南妗一见钟情,央求父母亲上门提亲,你说荒唐不荒唐。”

    “五皇子不要的人,他倒是上赶着要,丢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