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欢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是不是就说明,闵寂修已经逐渐对她产生信任。

    亦或想要在以后委以重用。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要画出能进拍卖会的画,让闵寂修重用她。

    也只有这样,她才能不拘泥于画工厂,走出园区去到白景升口中所谓的狗场,见到易飞也好,曝光狗场的犯罪事实也罢。

    她来缅北可不是为了给九魍赚钱。

    “九哥,我今晚能不能留在这,我可以照顾九哥,也顺便努力干活。”

    没有反对,只打量时欢片刻,闵寂修笑起来:“想努力干活是好事。”

    他说着举起碗:“猪肝汤还有吗?”

    “有,我再给九哥盛一碗。”

    酒足饭饱,时欢又刷了碗,这才进入画室开始工作。

    屋外传来雨声,不大,倒有种润物细无声的宁静感,很快楼上钢琴声响起,节奏欢快轻盈,是一首名为《雨中漫步》的曲子。

    钢琴曲应景,看来闵寂修心情不错,胳膊都受伤了还能弹钢琴,他也是真不怕疼。

    时欢突然想起一个东西。

    被她从水中捞出的竹笛,是疯狗的大哥,也就是去世的恶虎遗物。

    闵寂修会弹钢琴,恶虎会吹竹笛,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值得纪念的故事。

    如果想跟在闵寂修身边,并且得到绝对的信任,最好的方法便是后浪把前浪拍在沙滩上。

    东施效颦,也不一定洋相尽出。

    她学习六年长笛,总不至于拉胯。

    转天一早,时欢又以趴在桌上的姿势醒来。

    转动僵硬的脖子,时欢先跑去卫生间洗了澡,便去厨房忙着做早餐。

    可早饭做完好久,闵寂修仍然没出来,时欢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

    他不是个贪睡的人,即便很晚睡甚至不睡,早上八点之前肯定会醒来。

    “九哥。”时欢上到二楼敲敲门,里面没什么动静,“九哥,你在吗?”

    莫不是趁她洗澡时已经走了吧。

    时欢轻轻转动卧室门把手,门推开了,里面挂着窗帘很是昏暗,倒也能看到床上躺着高大的身形。

    九魍,居然睡得这么死。

    他走上前,见闵寂修背冲着门口,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空调也没开这么足啊。

    “九哥。”时欢轻轻拍拍闵寂修的肩膀,见没有动静,又提高些音量,“九哥,你没事吧。”

    还是没有动静。

    该不会死了吧。

    时欢单腿跪在床上,伸手想去探他的鼻息。

    手刚伸过去,突然一股大力抓住她的手,身体反转她被死死地按在床上,下一秒枪口指在她的额头。

    “九哥是我,别开枪。”

    昏暗的光线依然能看见他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滴在时欢的脸上,能感觉到一股炙热正由闵寂修的手传递给时欢。

    在看清来人之后,闵寂修的目光又落在她的双手上,发现并无凶器,这才松了力道。

    好险。

    手枪挪开的瞬间,时欢看见已经是上膛状态,若不是她喊得及时,现在脑门上肯定多了个血窟窿。

    闵寂修这是下意识把她当成想暗杀他的刺客了。

    “什么事。”他的声音十分沙哑,随手抹了把头上的汗,又把上膛的枪退膛,塞进枕头底下。

    “九哥,我早饭做好了,想叫你下去吃。”时欢又摸摸他撑着床的小臂,“你发烧了吗?”

    “没事。”他起身下床,朝卧室里的卫生间走去,“把床铺好。”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正发烧还身上有伤的人竟在洗澡,他是真不怕死。

    时欢铺床时发现他的被子已经被汗浸湿,拉开窗帘,外面雨过天晴阳光正好,他把被子拿到楼下,晾晒到外面。

    回到厨房重新把早饭热上,她有些后悔。

    早知他生病叫不醒,时欢就拿菜刀直接砍他的头了。

    当然砍了九魍,时欢也活不成,第一个要把她宰了的就是疯狗。

    大约半个小时,闵寂修穿戴整齐地下来,时欢已经把早饭摆好等他了。

    “九哥,是猪肝咸粥,馅饼是我早上烙好的,只是九哥下来晚了,没有刚出锅那么脆。”

    “无妨。”闵寂修坐下后,先喝了一口猪肝咸粥,又看了窗外挂晒的被子,冷言嘲笑,“画画的本领没提高,伺候人的本事倒很见长。”

    时欢偷偷白了他一眼:“九哥应该庆幸我没二心,不然刚刚九哥怎么都叫不醒,换了别人你的命就没了。”

    又是一声冷哼:“杀了我,你也活不成,一命换一命,说到底谁也不吃亏。”

    “总归是九哥吃亏,我的命怎么和九哥相比。”

    若不是闵寂修的手机响起,两个人的唇枪舌剑,恐怕还有的一拼。

    只单单说了三个字知道了,闵寂修放下手机又喝了一口咸粥站起身:“你今天在画工厂干活。”

    “九哥要出去吗?”时欢也跟着站起身,“九哥,你等一下。”

    她说着跑进画室,把昨晚画出的满意作品展现在闵寂修面前:“九哥,这张画我很用功,先帮我看看。”

    闵寂修扫了一眼点点头:“是不错,一会让疤瘌拿去做旧,看看最后效果。”

    他说完已经迈着长腿离开餐厅,开门的瞬间,时欢看见一个穿背心短裤的人站在外面。

    屋外的人个子不算高,向屋内张望了一眼,在看到时欢后,一脸八卦样地好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

    然后就被闵寂修拎走了。

    是个奇怪的人。

    确切地说是和闵寂修性格截然相反的人。

    时欢回到画工厂,第一时间找到疤瘌的办公室,却见他坐着把双脚搭在桌子上,呼哈睡大觉。

    “癞哥。”时欢故意拍拍桌子,把他吓一跳,“九哥说要把这幅画做旧,他让做旧的人小心一点,千万别弄残了。”

    后一句是她自己加上的,她是不想自己的心血毁在别人手里。

    一听是九魍的特别嘱咐,疤瘌刚想发火,又没了气焰不敢怠慢,忙拿过纸和笔:“年代,人名。”

    “明代中期,仇英。”

    时欢眼看着疤瘌在纸上写了明代中期,可在写仇英两字时,先写了一个‘求’,又涂黑掉:“哪个仇啊。”

    “仇,多音字,报仇的仇,英雄的英。”

    她说着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画工厂的头目,却对绘画一窍不通,倒是闵寂修看一眼就知是在模仿谁的画风。

    这时,办公室的门敲了敲,沈青梧站在门口,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

    “癞哥,我今天联系上一个老板,预定了一单五张画的大单,我忙不过来,想找个人帮我的忙。”

    “我的祖宗哟。”疤瘌连忙心花怒放地窜起来,跑到沈青梧的面前,“你要多少人伺候都行,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

    沈青梧得意一笑,斜着眼瞥向时欢:“就让她伺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