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沐盯着男人那张逆着光的脸,锋利的棱角,要比平时柔和很多,他的态度也是,一副完全是在容忍她发脾气,好言好语的样子。

    她心底漫出的难过,更是将恼火驱散的一干二净,害怕的贴在男人胸膛上,没有说话。

    没有阻止顾斯忱把她抱上车。

    顾斯忱开车,载她回景城丽宫。

    萧寂云大概是去忙,所以,别墅里除了佣人保镖,就她和顾斯忱。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跑进房间把自己锁起来?”

    顾斯忱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宁沐抿抿嘴,有种被戳破的窘迫,没说话,顾斯忱抱着她坐进天鹅绒沙发上里。

    一双手伸过来。

    摸到她衣服上两颗扣子。

    宁沐一惊,按住顾斯忱的手,有点反感的说,“你干嘛,你……每次我生气都这样,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顾斯忱齿间溢出淡淡的笑,反握住她有些凉的手,“看看你身上的伤口,给你上药。”

    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她过分白皙的脸上泛起敏感的红。

    宁沐结巴,“我,我身上已经没事了,今早涂了我哥给的特效药。”

    “真的?”顾斯忱仔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他的脸凑得很近,以至于温热呼吸全喷洒在她脸上,她害羞的后靠,靠在男人腕臂上,无处可避,整张脸红透。

    垂下的长睫轻颤,感觉顾斯忱再近一点,又要亲上,心慌开口,“我脚疼,你给我按按脚!”

    顾斯忱要贴在她脸上的鼻尖忽然停住,“真的?”

    宁沐愣愣点头,莫名松了口气。

    顾斯忱把她放下来,脱掉她的拖鞋。

    果然脚踝肿的很厉害。

    顾斯忱眉头微拧,在房间里找来医疗箱,开始给她上药。

    “疼要说出来。”

    宁沐咬唇点头,浅色瞳孔里是全神贯注,认真给她上药的男人。

    心中动容,诸多回忆排山倒海的袭来。

    现在的顾斯忱对她真好。

    宁沐眼眶微微发红,戳了戳男人肩膀。

    还没开口,顾斯忱抬头望她,“疼?”

    他清楚的看到她眼底在转泪。

    宁沐压着不快,“没有,就是感觉心里难受。”

    “昨天伤到了心脏,嗯?”

    宁沐看得出,顾斯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却还要这样说,不由得闹着小脾气似得,不高兴的哼了声,“因为你跑去关心青梅抓马,不管老婆,我很不开心。”

    “心里难受。”

    “我没去见她。”顾斯忱淡淡道。

    宁沐迟疑,“你昨晚不是说去见她。”

    顾斯忱神色自然,“昨天是公司的事情,到公司之后,接到她的电话说不舒服。”

    就是说,他是在电话里给苏落绵安排?

    宁沐心里还是不好受。

    怎么说,她昨天也遭遇绑架。

    她趁顾斯忱拿跌打酒,故意抬脚踩在他胸膛上,“那我昨天……”

    话还没说完,脚就被攥住,“脚不疼了?”

    刻意拖长的尾音,还有温热的掌心,交织在一起,变成一股莫名的电流,冲进她心里。

    她脸上好不容易压下的热浪又涌起。

    顾斯忱没继续跟她说话,继续揉着她红肿的脚。

    房间静下来,房间里的钟表声格外清晰。

    在顾斯忱重新给她穿好袜子,穿上鞋,她忍不住说,“你现在对我这样,也是补偿吧。”

    她有点想哭。

    “是。”顾斯忱把医疗箱用力扣上。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宁沐嘴角一扯,她无力的噗通倒进床上。

    耳边脚步由远及近,顾斯忱过来拉她,“又不高兴?”

    床垫虽软,但怀孕的人,怎么可以脸对着床躺倒在床上。

    这个笨女人。

    “起来我看看。”

    宁沐把脸埋在枕头里,呜咽道,“你别管我。”

    哭了?

    顾斯忱松开手。

    宁沐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浑身都冷了下来,但下一秒,窗帘全部被拉上。

    她坐起来,抹掉脸上不存在的眼泪,“你干嘛?”

    顾斯忱长手一颗颗的解开扣子,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抱着你睡觉。”

    “我不要!”宁沐拒绝。

    顾斯忱全脱换上睡袍,在她退到床边前上来,像抱大熊娃娃一样,把她抱住,按在床上,“我说过,有不开心要说。”

    “不愿意说就睡觉。”

    男人臂膀结实有力,宁沐根本挣脱不开,气得攥拳捶打顾斯忱肩膀。

    顾斯忱闷哼一声。

    宁沐正打算说什么,结果看到白色的睡袍变了颜色,她瞳孔微缩,抬起脸。

    顾斯忱发白的唇色落入她无措的眼中。

    “老公,你的肩膀……”

    她心底那点不高兴,被顾斯忱肩头涌出的鲜血冲散。

    顾斯忱勾唇,淡淡的笑了下,“要你睡觉。”

    “现在好了,被你打成重伤。”

    “……”

    顾斯忱坐起来,把睡袍脱掉,结痂的伤口随着脱下的衣服,扯下来,鲜血越流越多。

    宁沐光是看见都觉得疼,但顾斯忱除了唇色白,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这是怎么弄的?”宁沐。

    绝不可能是她捶的吧。

    她凑近仔细看,伤口是一个很明显的齿痕。

    顾斯忱眼前闪过什么画面,把宁沐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挽到耳后,“你做噩梦咬的。”

    宁沐一愣,“怎么可能。”

    顾斯忱表情很认真,“不是你,难道是其他女人?”

    “那我怎么不知道。”

    “是你做噩梦。”

    宁沐还是不信,“那你怎么今天才说。”

    “有必要说么?”

    “……”

    又是熟悉的话,熟悉的冷漠腔调。

    之前陈深为什么骂她不说,她遭遇绑架,也不和她讨论谁是幕后。

    现在受伤也不说。

    宁沐心累,躺回床上,还没躺几秒,顾斯忱扣住她的手,“起来给我上药。”

    宁沐很想把手甩开,但想了想,顾斯忱除了有些事不愿意沟通之外,其他时候还挺好的。

    她不情愿的起来,把药酒拧开,开始给顾斯忱肩膀上狰狞的疤痕上药。

    疤痕很狰狞,一看就是用了全身力气。

    宁沐心惊,“老公,这真是我咬的?为什么你不躲开,或者把我叫醒。”

    她精神方面不稳定,但梦游这种事,自己从来不知道。

    顾斯忱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淡然一笑,“这都是小事。”

    小事。

    宁沐心间荡开涟漪。

    从没想过,以前把对她的讨厌写在脸上的男人会这样说。

    关于昨天的事情,她再不消气,就显得很作。

    宁沐眼中泛起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