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个月。

    这天,天色大亮。

    浅浅还在睡梦中,外头的喜鹊在叫。

    浅浅皱了皱小小的眉头,水润润的红唇嘟起,咕咕哝哝。

    【吵,好吵,吵死了!】

    一句话,就让喜鹊安静下来。

    喜鹊怂哒哒地站在枝头,隐没于茂密的树叶中。

    和浅浅打过交道,它们深知浅浅是个不讲理的熊孩子。

    揍起鸟来,丝毫不手软。

    浅浅是被饿醒的。

    乔氏在隔间算账本,浅浅一醒,她就率先察觉到了。

    她喊了诗琴进来,“这个时辰,浅浅应该醒了,你去把热好的南瓜粥端过来,喂一下浅浅。”

    南瓜粥配有青菜,相当清淡。

    没办法,不是不让她吃肉,而是她脾胃虚弱,吸收不了。

    只能一步一步来。

    “瞧小小姐这乐呵呵的样子,真是招人稀罕。”诗琴来到浅浅面前,对她稀罕得紧。

    浅浅粉粉嫩嫩的,她扬起唇角,不吝啬自己大大的笑容。

    唔,她果然不管到了哪里,都非常受欢迎。

    啧啧啧,她这该死的魅力哟!

    乔氏等女儿吃饱了,又替她换了药。

    这才拾掇好自己,准备出门。

    诗书打听过了,消息准确。

    城西小巷的宅院,的确住了人。

    而那人,是外室。

    是侯爷放在心尖尖上的白月光。

    啧,真是膈应!

    侯爷纯粹是要恶心她。

    既然如此,那她没必要忍气吞声。

    乔氏脚步一动,却发现裙裾被一抹力道牵制住。

    她低头一看,对上女儿水汪汪圆溜溜的大眼睛。

    “娘亲是要去办正事,不是去玩,不能带你,你在家乖乖的,娘亲尽量早点回来。”知道她听得懂,乔氏商量道。

    【娘亲要收拾外室,不能不带我……真的,我不拖后腿,我有用,很有用的!】

    乔氏和诗书的谈话,浅浅听了一耳朵。

    所以,她知道娘亲要去干嘛。

    “不是娘亲不带你,而是你还受着伤,不好出门。”乔氏晓之以理,希望女儿听话。

    一觉醒来,她的神力恢复了不少。

    加速了她额头上伤口的愈合,也让她脸上胎记的颜色变浅。

    偶然一次,她神识扩散,发现女主已经回到京城。

    想来,是渣爹找到了陆芷柔。

    不过,那女主有点邪门,要是娘亲单枪匹马前去,肯定会吃亏,但是带上她,结果就不一样啦。

    无论女主有多邪门,她都能对付!

    全身都充满力气,她拳头握得死死的。

    再有,神力可以隔空打人。

    比起从前,尽管她眼下弱了一点,但也不算说大话。

    乔氏和女儿对视良久,瞧见她眼底的倔强,到底还是败下阵来。

    半个时辰后,城西小巷。

    乔氏抱着浅浅走下马车。

    街道路旁,宅院整齐排列。

    属于她的宅院,地理位置优越,环境优美,周遭住着豪商巨贾和达官显贵。

    住在这,只要有心,可以很好地掌控人脉和资源。

    她想得通其中利弊。

    把外室一家驱赶出宅院,可以给女主添堵,也可以切断女主部分助力。

    乔氏让人敲门。

    门开了,一位温柔婉约的女人抱着一岁大的孩子,立于门后。

    那孩子,就是陆芷柔。

    “你来干什么?”看见乔氏,柳依依下意识蹙眉。

    见她这一反应,乔氏心下了然,“看来,你知道我。”

    十七年,她一直不知道她。

    却不曾想,外室早已知晓她是侯府的夫人。

    知三当三,最是可耻!

    不过,想想也是,外室都想着把女儿过继给她,又哪能不知道她的存在。

    “乔家嫡女,侯府夫人,京城无人不知,我哪怕再孤陋寡闻,也听说过一二。”她底下还有孩子,自是不能让乔氏发现她是侯爷的外室。

    乔氏认真打量了柳依依一眼。

    说实话,她有点失望。

    能让侯爷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魂牵梦绕的人,还以为有多漂亮、多特别。

    但如今看了,也不过如此!

    乔氏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出来吧,你可以离开了!”

    “我凭什么要离开?”

    乔氏打直球,让柳依依忍不住错愕,有些猝不及防,“这是我相公给我买的宅院,要说走,也应该是你走,你没有资格踏进这里半步!”

    【咦,厚脸皮!】

    【但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是渣爹耍心眼,对她不真诚,让她误以为自己是这宅院的主人。】

    【岂料,她大错特错!】

    浅浅待在娘亲温暖的怀里,喜滋滋的。

    在第一现场吃瓜,真好!

    事情变得越发有意思,场面也变得越来越精彩。

    哇,她喜欢。

    相比于浅浅的灿烂心情,陆芷柔脸色阴沉如同乌云压顶,透出一丝诡异的阴森。

    那眼神,一点也不像小孩子。

    “我看,没有资格踏进这里半步的人是你!”

    乔氏让身后的家丁进门,“用过了的、不值钱的东西,都给我砸了!至于值钱的,都带走!”

    她不稀罕外室的东西。

    带走值钱的物件,不是为了自己用,而是要拿去当铺典当,再把银子捐出去。

    就当是为浅浅积福。

    “住手,你们住手!别砸了!”柳依依有心阻拦,但于事无补。

    转而,她将刀尖对准乔氏,“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官!”

    “随便你。”乔氏淡然,“我手上有房契和地契,即便到了官府,我也有理!”

    “刚好,我也想报官!”

    “这是我的宅院,你却非法侵占多年,人证物证俱在,我要告到你坐牢!”

    乔氏铁了心的,绝不姑息。

    柳依依看清了她手上的房契和地契,刻有官府印章,并非作假。

    柳依依恍惚过来,侯爷没对她说实话。

    她身子颤抖,摇摇欲坠。

    “不,不能报官。”柳依依嘴唇泛白,表达自己的意愿。

    她不能坐牢!

    她要想成为侯夫人,最好不要有污点。

    天才少年的母亲,也不该是坐过牢的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