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彻灵卡学院时,黎乐洋正在琢磨自己的新卡片。

    这阵仗太大,惊动了所有预科生。

    黎乐洋也顾不上研究新卡了,赶紧问旁边的同学:“什么情况?”

    同学也有些茫然,还是旁边的监管老师用不可思议的声音说道:“星神卡,认主了。”

    这六个字一出,班上一片倒吸气声。

    如今还是暑假,留在灵卡学院的除了高年级的学生外,就是这些出身世家的暑假预科生。

    黎乐洋是黎家旁支中的旁支。

    因为她母亲在灵卡学院任职,所以他才有机会拿到预科名额。

    只听一个高傲的女生问道:“是黎今吗?”

    黎乐洋纠正她:“要叫黎今学长!”

    女生生气地盯了黎乐洋一眼,在察觉到监管老师的视线后,还是老老实实补了一句:“孙教授,是黎今学长持有了星神卡吗?”

    在场的人都很好奇。

    一个个竖起耳朵。

    孙明然其实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可他总不能在这帮兔崽子面前露怯,便道:“应该是。”

    黎今是灵卡学院近百年来最有天赋的学生。

    虽然才二年级,但他已经碾压了一众高级卡师。

    星神卡现世,会择明主而拥。

    而黎今,无疑是最有希望被认主的。

    高傲女生哼了一声。

    黎乐洋美滋滋道:“真厉害!”

    旁边有人戏谑黎乐洋:“同是黎家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黎今出类拔萃。

    黎乐洋却资质平平。

    这俩放一起,那叫一个对比惨烈。

    黎乐洋却不吃这套,他立马反驳:“关你屁事。”

    “你……”

    “我怎么了我,蛐蛐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竞技场上搞我啊!”

    “艹,老子今天非折了你的那几张烂卡。”

    “老子就不一样了,老子要折你的狗腿!”

    孙明然手腕一扬,一张“定身卡”落下,让两个急赤白脸的少年老实了,他捏捏眉心道:“一年级不许私斗,罚站半小时。”

    两个少年仍恶狠狠瞪着对方,身体却是一动都动不了。

    孙明然又望了眼外头的铜钟,心思明显不在这儿了。

    星神卡注定要现世。

    可真现世了,又让人很是不安。

    一百年前的血腥屠戮,令人心惊肉跳。

    而星神卡是重要的导火索。

    有学生忍不住了,好奇问道:“教授,为什么一定是星神卡认主呢?”

    哪怕出身世家,也不是所有人都了解这些的。

    黎乐洋虽然被定了身,但嘴巴还能动,立马抢答:“天命钟响起,说明有人发动了‘神技’。”

    孙明然点点头道:“对。”

    那学生又道:“可十二星座卡也有‘神技’呀!”

    黎乐洋赶紧又道:“此‘神技’非彼‘神技’,星座卡再怎么‘神’也做不到逆天改命!”

    孙明然看着一群懵懵懂懂的新生,索性给他们细细说了起来:“准确来说,天命钟识别的是与‘时间’‘空间’‘命运’‘因果’等相关的神级能力。”

    学生们听得心驰神往:“真有这样的能力啊……”

    黎乐洋道:“当然有!秘卡学院的【预见未来】,幻卡学院的【时间倒流】,还有咱们灵卡学院的【命运转换】,都是神级能力!”

    孙明然点点头,又问黎乐洋:“那你知道这些神级能力是怎么释放的吗?”

    黎乐洋立刻又道:“这是星座卡的组合技,需要双星座卡同时使用,才有概率释放。”

    孙明然赞许道:“没错。”

    之前那蛐蛐黎乐洋的少年又小声嘟喃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当图书管理员的妈吗。”

    黎乐洋瞪向他。

    那少年也不服地抬头瞪他。

    眼看两人要开喷,孙明然又给他们丢了张“禁言卡”。

    学生们还在好奇,问:“教授,那星神卡是怎么释放这超神级能力的?”

    孙明然轻叹口气,颇有些忧心忡忡道:“这就是星神卡的特别之处了,十二星座卡需要组合才有概率释放的神级能力,星神卡的持有者可以直接释放。”只要持有者的信念够强。

    十二星座卡本就是极其稀有罕见的神卡。

    各大学院也只分别掌握了两张而已。

    可在星神卡面前,十二星座卡不值一提。

    轰地一声。

    天命钟再度响彻学院!

    孙明然猛地抬头,目中的震惊无法掩饰。

    被定身加禁言的黎乐洋眼睛睁的贼大,一副不开口要憋死的模样。

    孙明然喃喃道:“这是……又触发‘神技’了?”

    十多年未曾响过一次的天命钟。

    在一天之内,响了两次!

    -

    宁烛左手拉着宁泉仁,右手握着雪白色的卡片。

    她走出机场,晒到太阳底下后只觉一阵眩晕袭来。

    宁烛累得连呼吸都觉得疲倦。

    可她还是强打着精神,径直向停车场走去。

    宁泉仁越发察觉到女儿的不对劲,他道:“小烛,你脸色很不好,你有哪儿不舒服要告诉爸爸,爸爸不去开会了,我们去医院……”

    宁烛一声不吭,执拗地拉着他,顶着四十度的高温,在几乎虚脱的情况下,强撑着走向停车场。

    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但脑子无比清晰。

    ——因果之线,破碎重连。

    那条线拴在了宁泉仁身上,只有找到“因”,才能将其斩断,也只有将其斩断,才能改变“果”。

    宁烛很清楚“果”是什么——爸爸出车祸。

    宁烛也看到这条线,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因”。

    “因”是什么?

    爸爸的车有故障吗?

    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宁烛在头晕眼花中走到了停车场,看到了爸爸的车子。

    那是一亮黑色的奔驰S级轿车,外观设计大气,车身线条流畅,在阳光的照射下,低调的黑色都显得十分亮眼。

    宁烛的状态太奇怪,宁泉仁甚至不敢多说什么了。宁烛盯着他的胸口,顺着那条若隐若现的黑线看去。

    黑线穿过了车子,但没有停下。

    “因”不在车子上?

    宁烛不放心,还是问道:“爸,你最近有去保养车吗?”

    宁泉仁道:“上周才保养过。”

    宁烛又问:“车况怎样?”

    宁泉仁道:“很好,没什么问题的。”

    宁烛想了下,又问:“爸,我对车子不太懂,如果刹车什么的有问题,车子会提示吗?”

    宁泉仁道:“当然,哪怕车胎气压不稳,仪表盘也会提示的。”

    宁烛不出声了。

    宁泉仁试探着开口:“小烛,你在担心什么?”

    宁烛实在太累了,这种浑身力气被掏空的感觉很难受,她能撑到现在,全是因为在医院看到的那一幕。

    “爸,我们上车吧。”宁烛觉得车子应该是没问题的,这条线还在向前延伸,她只能继续向前走。

    宁泉仁赶紧开了后车门。

    宁烛摇摇头,道:“我坐副驾驶。”

    宁泉仁实在担心她的状态,没敢多说什么,只又开了前车门,道:“我开空调,车里有水,你快休息下,别是中暑了。”

    父女两人上车后,宁烛依旧疲惫不堪。

    她定定地看着那条黑线,只见它从爸爸的胸腔向外,穿过了车窗玻璃,如同一个导航线一般,向远处延伸着。

    不是车子的问题,那就是……

    被撞了?

    宁烛喝了口矿泉水,打起精神道:“爸,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宁泉仁干咽了一下,道:“好,好的。”

    宁泉仁哪还有心情去公司?

    他只想赶紧去医院。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他心急如焚!

    宁烛坐在车上却像骑在马上一般紧绷着身体。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死死盯着那条黑线。

    车子驶出停车场。

    车子上了高架路。

    车子在主道上行驶。

    车子驶向高速。

    高速上车辆不多,他们走得十分平缓。

    “爸!”宁烛忽然叫了宁泉仁一声。

    宁泉仁立马回神,应道:“啊,怎么了?”

    宁烛问道:“你昨晚睡了多久?”

    宁泉仁:“……”

    宁烛焦急道:“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宁泉仁苦笑了一下,道:“有点工作要忙,睡得晚了一些,我在飞机上有补觉……”

    宁烛的心往下沉了又沉。

    她知道了。

    “因”在宁泉仁身上。

    不是车子故障,不是被人撞了,而是他疲劳驾驶出了车祸。

    这样的“因”,要怎么避免?

    这条“线”,要怎么斩断?

    宁烛闭了闭眼,只觉铺天盖地的倦意袭来,她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白猫趴在了副驾驶座正前方,像一个白团子摆件。

    他看着宁烛,心中想着:“可惜了。”

    先是【预见未来】,而后又是【因果重塑】。

    这样两个神级能力,别说一个十六岁少女了,即便是以灵卡学院那位校长的灵能储备,也难以维系。

    宁烛忽然开口,她道:“爸,我做了个梦,梦到你在从机场去公司的路上,因为疲劳驾驶而出了车祸。”

    宁泉仁握着方向盘的手陡然一紧,他赶紧道:“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反常……放心啦,爸爸不会有事的,我昨晚睡了四个小时,飞机上又补了一觉,哪至于……”

    不等他说完,宁烛又道:“梦里我不在车上,我在医院见到了你,你当时没了呼吸,妈妈哭得很难过,我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哭着哭着就醒了。”

    宁泉仁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宁烛声音里带了哭腔,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就像被刀绞了一般。

    宁烛深吸口气,压抑的声音居然诡异的明快了,她道:“爸,我现在在车上,这和梦里不一样了,所以……我们不会出车祸的,对吧。”

    她咬住了“我们”二字,加重了语气。

    宁泉仁陡然一惊,额间竟有冷汗沁出,他道:“别瞎说!爸爸开车稳得很!”

    这一刻,疲惫的宁泉仁精神抖擞。

    女儿在车上,他必须好好开车!

    原本懒洋洋的白猫陡然眯起眼睛,再度看向了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女。

    “线”断了。

    她改变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