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东城区,一处四合院。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浇花除草,忙得不亦乐乎。

    正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了推门的声音。

    老者耳朵微动,头也不抬,继续浇着眼前的绿萝,语气平淡的说道:“今天是吹什么风?你居然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

    老者动作缓慢,摆弄着绿萝,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老师身体可好啊!”

    一袭青衣的周贞文,看着白发老者,呵呵一笑,道:“见老师这么精神,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人老了,不中用了,也就只能摆弄摆弄花草。”老者摆了摆手,随手指着一旁的藤椅,说道:“坐吧!”

    “老师,我来帮你。”周贞文连忙上前,帮忙摆弄着绿萝花草。

    “今天来找我什么事?”老者一边给其他绿植松土,一边随口问道。

    “呵呵,就是想师傅了。”周贞文笑道。

    “行了,你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既然来了,肯定有事。”老者放下东西,走到藤椅上坐了下来。

    “过来泡茶吧!”

    “好。”周贞文坐了下来,开始熟练的泡茶。

    随着滚烫的热水,倒入紫砂茶壶,沁人心脾的茶香四溢出来,茶气扑鼻。

    老者喝了一口茶水,点了点头,道:“这么多年了,你手艺一直这么好。”

    “师傅谬赞了。”周贞文自谦了一句,见老者放下了茶杯,继续说道:“师傅,徒儿今天来,除了看您之外,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您。”

    “嗯,说吧。”老者道。

    “柳元奇担任吏部尚书了。”周贞文轻声道。

    “此事我知道,代理嘛!你为他作保。”老者道。

    “柳元奇的想法,您也是知晓的。”周贞文给老者添了一杯茶水,轻声道。

    “此刻时机未到,变法之事,还是过于冒进。”老者摇了摇头,“牵一发而动全身,变法之难,在于动了世家豪族的利益,动了别人嘴巴里的肉,别人还不和你玩命?”

    “柳元奇将一切都想得过于简单了,若变法如此简单,当年,你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况且,如今天子尚未掌权,哪怕他支持柳元奇变法,无实权的天子,如同空中楼阁,空想罢了……”

    “他找到我,希望我帮助陛下掌权。”周贞文点了点头,同意老者的想法。

    “你怎么想的?”老者问道。

    “陛下掌权,势在必行,我觉得太后有点不对劲,太后党的势力太大了,这不像一位后宫之主的作风,我原以为太后争权夺利,是为了给陛下铺路,所以也就没做理会,但现在看来,她似乎起了一些不一样的心思。”周贞文略有所指的说道。

    老者抚着白色长须,眼眸锐利了起来,语气渐冷:“女子称帝,千古未有,太后若想倒行逆施……贞文,你尽可以放手而为……”

    “青州之事,我已为陛下出谋划策,想必陛下也能猜到我的心思,她需要朝廷上的势力支持,而我的青衣党是朝廷上最大的势力,他想要夺回皇权,必然要与我合作。”周贞文轻声道。

    “你还没放弃吗?”老者似乎听懂了周贞文的意思,略微皱眉,道:“全国通商,建立自贸区,将会拉高商人的地位,重农抑商是国策,你这么做,恐怕会惹人非议。”

    “大荒太穷了,商人逐利,想要让国库充盈,让地方财政自给自足,必须进行土地改革重组,建立自贸区,发展商业,只要有利可图,商人可以创造奇迹,甚至不需要一年,几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能建造出一座不输给扬州城的商业重镇。”

    周贞文是穿越者,经历过前世如此繁荣商业模式的他,最清楚商人的力量,也清楚国家土地、房产改革、工业化的价值,有钱才是硬道理。

    无论是出兵边境,对付异族天狼王朝,还是动兵收复燕云之地,对战九幽王朝,这都需要钱。

    打仗,打的就是钱。

    粮草、武器、棉被、帐篷各种物资,都需要花钱。

    只有充足的国库,才能支撑起这样的战争。

    而大荒,说实话,太穷了。

    国库空虚!

    由于政策上的薄弱,商人税负太低,其他赋税又很繁多,各种偷税漏税现象,层出不穷,而占据特权的藩王、贵族、皇族子弟们,利用头衔之便,勾结官员,减少赋税。

    这种情况下,大荒才贫瘠弱小至此。

    “你的想法,我知道,但这个口子一开,商人们趋之若鹜,恐怕会掀起事端……”老者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不明白自己徒弟的想法呢?

    但这个计划,过于大胆和前卫,导致先帝在位之时,犹豫再三,还是不敢实行。

    “商人逐利,只要有利可图,他们几乎无所不能。”

    “同样的,贪婪的本性,会让他们起不该起的心思。”

    周贞文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语气变得冰冷:“这时候就需要动一动刀子,让他们出一出血。”

    “仁政是给忠诚、支持大荒的子民,而苛政就是为这些贪婪者准备的‘厚礼’。”

    “软硬兼施,才能让他们听话。”

    老者知晓自己劝不动周贞文,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师父,我想开一家私塾,请最好的老师给幼儿启蒙。我希望师父你帮忙让一些老朋友的家眷子女,来我开的私塾上学,学费全免,只需要交一点课本费和伙食费就好。”

    周贞文轻声道:“我也会去私塾上课的,还望师父成全。”

    老者何等人物,为官多年,极为老辣,一下子就看穿了周贞文的心思,摇了摇头,感叹道:“你呀,还是这么聪明,只言片语间,就将这些人绑在你的战船上了,不过,你也太过期待,毕竟他们都已经告老还乡,给不给我这个老家伙面子,不好说。”

    “他们现在究竟还有多少影响力,也不好说。”

    “都告老还乡了,让他们再折腾……恐怕也很难!”

    “没事,师傅,我已经让六部的一些官员子女进私塾读书了,他们都是六品以下的官员,有他们的子女入私塾,其实也够了。”周贞文轻声道。

    “再说了,您可是太师啊!谁敢不给您这个面子啊?”

    闻言,老者无奈的笑了笑:“连你师父都算计,你呀你,就不能让为师好好安享晚年吗?”

    “师父,这可是为国分忧啊!”周贞文道。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者的身份,赫然便是大荒太师、三公之一的杨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