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饭店已经打烊了,袁姐和朋友在打麻将,我在前台看店,老板也不知哪去了。

    袁姐打麻将的瘾很大,经常会玩通宵,但那天玩了一会就说头疼,便散了局,打算回后屋休息。

    说来也怪,我那天就不想让她回屋,但是怎么也没拦住。

    结果等她走开还不到两分钟,我就听到了东西摔碎的声音,和袁姐的尖叫。

    我立马意识到出事了,赶紧跑到袁姐的住处。

    眼前的一幕让我无比震惊。

    只见老板和小云都在屋里,小云一直在哭,衣服乱乱的。

    袁姐砸了屋里一个花瓶,冲上去厮打,但老板全程护着小云,甚至还给了袁姐好几拳。

    我脑子里一股热血就冲上来了,袁姐平时待我像亲弟弟一样,我绝对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于是我冲上去护着袁姐,照着老板邦邦就是好几拳。

    那时候我已经快十九岁了,长高了很多,也有力气了,老板被我打的踉跄退后,却破口大骂,说早就看出袁姐不正经,连服务员都不放过。

    我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冲上去拼命,老板忙拉过小云往我这边推,想要用她来挡一下。

    可他这么一推,小云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被地上的花瓶碎片划破了她的脖子。

    她挣扎着爬起来想跑,但刚走出门口就倒在了地上,手捂着脖子,嘴里和手指缝不断的往外冒血沫子。

    袁姐和我都吓呆了,老板冲过去抱起小云就往医院跑,结果还没等跑出饭店,小云就断气了。

    她死的时候,一双眼睛始终盯着老板,充满了愤怒。

    出了人命,这下我们全都傻眼了。

    好在店里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人,冷静了一会之后,袁姐也不闹了,就问老板怎么办。

    老板平时就喜欢吆五喝六的吹牛逼,这时候也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袁姐救救他。

    因为严格意义来讲,杀人凶手其实就是老板,如果不是他推了那一把,小云也不会死。

    袁姐不住冷笑,说你以前在外面乱搞,我已经睁一眼闭一眼了,现在你把自己家亲戚都搞上了床,是你自己作死,我也救不了你。

    老板眼珠子一顿乱转,便拉着袁姐去了旁边,在她耳边嘀咕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袁姐一听就炸了,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你他妈的还是人吗?你搞女人搞到自己亲戚女儿身上,现在又想让小凡替你去顶罪,你怎么不去死?!”

    我惊呆了,原来这个人渣居然想拿我去顶罪!

    老板心虚,也不敢发脾气,想了想说:“你们听我说,如果真报警了,追究起来咱们三个都跑不了,不如这样……”

    他压低了声音,对我和袁姐说,他想连夜把小云的尸体拉到对面医院的太平间,再塞点钱,开个尸检报告,就说她是自己打破花瓶,结果摔倒导致意外死亡。

    反正他那个远房亲戚家里也挺穷的,大不了多赔点钱,事情也就过去了。

    他还说,这件事不需要我们两个出面,但必须严格保密。

    不得不说,这个主意挺损的,但袁姐一听也沉默了,犹豫了片刻,看向了我,似乎在征求我的意见。

    要伪造杀人案,我自然是抗拒的,但看到袁姐的眼神,我就心软了。

    我知道,如果这件事暴露了,袁姐和老板都难逃责任,而我本来就杀了人,一旦曝光,肯定也完蛋了。

    内心挣扎了一下,我便同意了老板的馊主意。

    他本来就和医院的人很熟,当下便走到角落拨了个电话,嘀咕了一阵,功夫不大,就有一辆车开到了门口。

    来的正是看太平间的武国斌,走进来之后,老板塞给他一沓钱,两个人一起把小云的尸体抬上了车。

    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我和袁姐几乎一夜未眠,在前台坐到了天蒙蒙亮,老板终于回来了。

    他告诉我们,事情已经解决了,从今以后谁也不许提这件事。

    为了堵我的嘴,他还给我拿了五千块钱,袁姐也给我买了个手机。

    我心里明白,虽然老板酗酒赌博玩女人,但他终究是袁姐的爷们。

    小云的死,就像饭店里杀了一条鱼,没有惹起任何波澜,我们把现场收拾得很干净,对外就说小云辞职回家了。

    事实上,老板给他的远房亲戚拿了一大笔钱,才搞定这件事。

    后面的日子依然很平淡,但我心里就像系了个大疙瘩,袁姐也少了很多欢笑,她总是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恍恍惚惚的样子,让我有点心疼。

    大约过了一个多月,久未露面的老板终于来了店里,说是要请朋友吃饭。

    他的气色明显不大好,一脸灰败,但还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样子。

    看来那件事对他的影响也是不小。

    上菜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直到他们酒过三巡,老板喊我去添菜,我把菜单递了过去,然后在旁边等待的时候,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今天老板请客,算上他一共是八个人,但我却发现,老板身后的一张空椅子上,还坐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因为低着头,看不见脸,只是感觉很年轻。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今天的饭局,根本没人戴帽子。

    而且诡异的是,我怎么看这个女的,都觉得有点眼熟,尤其是那顶帽子,似乎在哪见过。

    这时候老板点好了菜,把菜单递给我,我便转身出了包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纳闷地回头看了一眼。

    刚好,那女人也抬头看我。

    四目对视的瞬间,我差点吓的直接把菜单扔出去。

    那竟然是已经死去一个多月的小云!

    那顶帽子,正是当初她第一次来店里的时候戴过的!

    我心神不宁地走了出去,袁姐还纳闷地问我怎么了,我什么也没有说,逃也似的走了。

    从那天之后,几乎每次见到老板,我都能发现小云跟着他。

    他开车的时候,小云就出现在副驾驶。

    他吃饭的时候,小云就坐在他的身后,如果没有椅子,就站着。

    甚至他上厕所,我都能看到小云紧随而入……

    但我没敢告诉老板,更没敢跟袁姐说。

    这段时间,袁姐已经和老板分居了,而且小云每次都只跟着老板,这让我稍稍放下了心。

    或许在我心里,还有一种为小云复仇产生的快感吧。

    这种情况又过了两个多月,那阵子老板的状态越来越差,脸色乌青,精神萎靡,每次见他都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

    而且还经常一个人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就像发癔症一样。

    终于有一天,他跑去厨房看做菜,结果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发了疯一样狂叫着,把自己的手伸进了滚热的油锅里!

    所有人都吓坏了,一拥而上把他救了下来,但他就像不知道疼痛,咧着嘴不住傻笑,还要去抢菜刀,往自己的脑袋上砍。

    结果脑袋没砍成,却剁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头,然后才被大家控制住,送去了医院。

    在病房外,看着六神无主的袁姐,我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我看见小云的鬼魂跟着老板的事情,告诉了袁姐。

    袁姐吓坏了,这才知道原来是死去的小云回来复仇。

    她拉着我的手,泪眼涟涟地说,当时我们三个都在场,如果小云弄死了老板,下一个会不会就轮到了她?

    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毕竟这件事我们三个都是参与者,如果小云真的要报仇,我们一个也跑不掉。

    我对袁姐说,要不然我们找个出马仙,来查一查这件事,看看该怎么解决。

    袁姐想了想,便对我说,她还真的认识一个出马仙,家住哈尔滨的香坊区,据说还是什么狐仙转世,一定能解决这件事。

    于是我们两个商量好了之后,便在当天下午前往香坊,去请那位出马仙。

    时隔多年,我终于再次和出马这件事有了瓜葛和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