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联想到了前几日,金子说他与东子闹别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采月口中的那件事情?

    不论怎么样,她都要去东子家问问。

    东子家比较穷,爸爸瘫痪在家,全家都指望着东子和东子妈两个人。

    听说他下面还有四五个弟妹,一家过的紧紧巴巴的。

    秋一诺去的时候,东子的二妹正带着三个弟妹在家晒咸菜。

    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举起比他都沉的斧头,正微微颤颤的劈柴。

    “东子在家吗?”

    听到声音,几个孩子都来开门。

    “一诺姐!”几个孩子是认识秋一诺的,热情的将他迎进了屋子。

    东子妈上工去了,只剩下东子爸瘫在炕上。

    “一诺啊,你怎么来了?”虽然东子爸足不出户,但是村子里发生的事情,他早就听说了。

    怎么也没想到秋老二的大妞这么争气,竟然给村子出了这么好的主意,开了罐头厂,据说订单可多了。

    就是可惜了,工厂里除了女工,好像不收男工。

    “叔叔,东子在家吗?”

    “这小子昨天就进城找朋友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这段时间东子总往家拿东西,他们或多或少也猜出了一些,只是嘴上从来不问,所以秋一诺来找东子,他们还真不敢说实话。

    秋一诺探头看了看外面,小声的说道:“叔叔,其实我从东子朋友那里拿了点东西,但是出了点小意外,所以我就想让东子帮我联系一下。”

    东子爸愣了一下,几乎是下一秒就相信。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金子是东子最好的朋友,所以秋一诺这么说,没准还真是这样。

    “一诺啊,具体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总听说东子会去镰刀胡同,你去那边找找。”

    “行,叔叔,打扰你了,我就先走了,改日有时间来看你。”

    *

    此时距离镰刀胡同一公里外的犄角旮旯,秋千金正拉扯着东子,“我说了你不能去,你就是不能去。”

    “金子,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如果我赢了,我妈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金子拉扯着他,“十赌九输。”

    “才不是呢?我前几次都是赢的,我赢了二百多呢?我们家一年都挣不到二百。”

    “他们这是给你下套呢?”

    “就算是下套我也得去,至少要把我之前和你借的钱拿回来。”东子抱头痛哭,“就算不是为了赌钱,我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干,你也别和我说投机倒把,你知道这段时间我赚了多少钱?”

    “才两个月就赚了三百,这笔钱够我家用两年了。”

    “东子,你以为你不参与他们的赌博,他们就能带着你赚钱吗?你别太天真了。”

    “金子,你不是我,你有一个好姐姐,她帮你解决了工作,你现在端的是铁饭碗,只要你好好干将来肯定不差。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一切只能靠我自己努力,我不想着做点别的,我的弟妹就有可能饿死。”

    金子听的心里异常难受,“大不了我借给你的钱我不要了,你别越陷越深了。”

    “好,我现在去和他们要钱,你先回家。”

    “我陪你一起去。”

    东子抬头看着他,眼里晦暗不明。咬咬牙道:“你别和我去,二狗子他表哥不喜欢看见陌生人,你要是去了,说不定还要恼怒我。”

    “那我在胡同外面等你。”

    东子也很怕,最后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同意了。

    “我不出来,你别进去,他们都不是好惹的。”

    东子敲响了大门,很快来了一个刀疤脸的男人开门。看着他只有一个人来了,阴鸷的眼眸扫过,冷声问道:“老大不是让你把那个小子带过来吗?”

    “他,他猴精猴精,根本就不上当,我也没办法。”

    刀疤男狠踹了他一脚,东子一下子就扑了进去,因为没控制住力道,还在地上跌了一个狗吃屎。

    “我看你是不把老大的命令当回事儿,老大,这小子和咱们耍滑头。”

    二狗子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狠踹了东子一脚。

    他顿感五脏六腑灼烧一般痛,蜷缩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那天我怎么和你说的,把秋千金骗过来,他和他姐在拖拉机厂干活,挣得钱肯定多,你还怕他帮你还不了债吗?”

    “狗哥,我,我把他钱都借光了,你就当是他来这里玩儿了还不行吗?”

    东子已经后悔把金子牵扯进来了,当时他只想着有赚钱的买卖与他一起分享,根本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大一个套等着。

    也幸好金子因为太忙了,总是与这边碰不到头,才让他们没见到面。

    否则今天金子必定与他一样,身陷泥沼。

    二狗子一听这话,气的又狠踹了东子好几脚,“你能代替他吗?他们老秋家就他一个独苗,他出事儿了,肯定全家都会想办法筹钱,你呢?烂肉一块,死了都没人管。”

    东子疼的眼泪哗哗掉。

    此时正位上的男人站起了身子,目光冰冷嗜血,“陈卫东,你好歹也跟着我干过一段时间,我给你条路,要不把那小子弄过来,要不你替我兄弟坐牢吧!他昨天晚上失手杀了个人,正好没人做替罪羔羊,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东子闻言,浑身在发抖。

    “虎哥,你饶了我吧!那可是杀人的罪名,我,我不能去,求求你放过我吧!”东子害怕的不停磕头,以为能够换回一个冷血动物的怜悯之心。

    被称为虎哥的男人冷笑一声,“既然你不想去,那就去把那小子骗过来。”

    东子下意识的摇头,“不行。”

    他无比后悔自己招惹了虎哥,二狗子,他们这些人就是亡命之徒,根本就不惧怕国家律法。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干什么?”虎哥捏着东子的下巴,发出嘎巴的脆响,下一秒他的下巴就掉了,啊啊啊呜呜的喊不出声音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刀疤男兴奋的声音,“虎哥,我在外面的胡同发现了秋千金,你等着,我现在就把人抓进来。”

    “啊啊不……别动他。”东子满脸绝望,眼泪顺着脸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