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

    正为前线战事失利犯愁的天元帝,听了福王的叙述,脸都被气绿了。

    本来就够烦的了,被他视为左膀右臂的锦衣卫,还跳出来给他捅娄子。

    作为特务机关兼执法机构,手段粗暴一点儿也可以理解,但必须要有限度。

    这次就是一个反面典型,误伤大量的百姓不说,还赔进去了七名王府侍卫。

    如果不是运气好,茶楼内有进京履职的汉中卫指挥使,没准自家弟弟也会落入贼人之手。

    “皇弟,事情的经过朕已经明白了,你先下去休息。

    今天遭受的无妄之灾,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天元帝一脸疲惫的说道。

    “皇兄,保重龙体啊!

    臣弟的事情不着急,反正也没出什么事,您不必往心里去。”

    福王当即劝说道。

    收拾几个锦衣卫小卒子,根本不需要皇帝出手,御史们弹劾的折子就能让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跑到皇宫中来告状,主要是今天的事情太大,作为当事人必须表明立场。

    “嗯,朕知道了!”

    天元帝微微点头道。

    平常的时候,他这个好兄长肯定会好好安抚一下弟弟,但是今天不行。

    辽东大败正等着他去善后,相比之下锦衣卫失职的小事,完全不值得一提。

    刚离开御书房,福王就和急匆匆赶来请罪的锦衣卫指挥使撞了一个满怀。

    “顾远松,顾大人,你这么急匆匆的赶路,想要去干嘛?”

    福王不爽的阴阳道。

    小弟闯祸,老大担责。

    一个注定要倒霉的锦衣卫百户,不值得他拉低身份去针对。

    就算是要撕逼,那也是和锦衣卫指挥使撕,这才对得起他的身份。

    “王爷恕罪!

    今天的事是底下人不懂事,此事我已经安排人彻查了。

    等查出了结果来,回头我一定亲自上门,向您负荆请罪。

    只是现在军情紧急,我必须立即面见皇上,怠慢之处还请王爷多多包涵!”

    知道眼前之人不好惹,顾远松果断服软道。

    见到这一幕后,福王眉头一皱。

    眼前之人,终归是皇兄的亲信,若是把事情做得太绝,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

    如果顾远松选择硬钢到底,他肯定会还以颜色。

    可是人家一上来就赔礼道歉,他反倒是不好继续针对。

    “记得管好你手下的人,孤不想看到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

    傍晚时分,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侯府,李原的心情很是沉重。

    作为勋贵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前面他是最反对军事改革的;现在前线战败,他反而是最希望改革能够成功的。

    军事改革固然损毁了勋贵们的利益,可是对国家来说,却是有大利的。

    李原是读过史书的,非常清楚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对国家意味着什么。

    天元帝能够完成军事改革,除了自身的政治手腕够强外,也有勋贵集团反对不够坚决的缘故。

    双方利益捆绑太过彻底,完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心态上的变化,也和天元帝的推心置腹有关系。

    从小受儒家文化影响,君为臣纲的理念早就深入骨髓。

    皇帝都在私底下认错了,那么过去的不愉快,也就到此为止。

    接下来就到了收拾烂摊子的时候。

    “老爷,今天牧儿……”

    不等侯爵夫人说完,李原就挥手打断道:

    “事情我都知道了。

    刚才在皇宫中陛下提了他的名字,我特意派人去查了一下。

    白天的事情纯属意外,不过牧儿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提前进入到了陛下的视线。

    此事关系到朝廷的脸面,需要进行低调处理,不方便进行公开嘉奖。

    待他入仕之后,皇家会给予补偿的。

    稍后我会提醒牧儿,注意处理和福王之间的关系。”

    藩王,在大虞朝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既不能得罪,又不能亲近。

    天元帝推进宗室改革,很大程度上就是被这帮不争气的家伙给气的。

    不是在封地欺男霸女,就是巧取豪夺,地方官根本惹不起。

    最坑的是这帮家伙自己把骂名给背了,利益的大头却落在了地方大族手中。

    前些年的鲁王案,就是一个典型。

    靠着巧取豪夺圈占良田四万顷,还跑去搞私盐买卖,搞得地方税收几近崩溃。

    事情闹大了之后,天元帝决定拿鲁王杀鸡儆猴。

    本以为能够发上一笔,缓解朝廷的财政困境,最后查抄家产时才发现账册上的王府岁入仅有四万两白银。

    不考虑商业上的收入,全部摊销到地租上,平均每顷良田年收入仅一两白银。

    深入调查才发现,地方乡绅买通了王府长史,把非法兼并的土地挂在王府名下,以规避朝廷追责。

    骂名鲁王背了,收益的大头却被别人给拿走了,甚至连王府中的长史收入都比他高。

    一时间糊涂蛋王爷的名头,直接响彻了整个大虞朝。

    气的天元帝把王府中的官员全部拉出去砍了,将这个糊涂蛋鲁王发配守皇陵。

    类似的蠢货,藩王中还不止一个。

    福王尚未成年就藩,现在看起来很有贤王的潜质。不过正是因为可能成为贤王,才更不能亲近。

    蠢货藩王结交朝臣,皇帝可以无所谓,反正那些家伙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主。

    备受推崇的贤王就不一样了,这些人脑子正常、名声好,不搞事情还好,一搞就准是大事。

    “侯爷、夫人,牧少爷在门外求见!”

    仆人的声音响起,两人对视一眼后,侯府夫人开口说道:

    “侯爷,你和牧儿聊。后宅还有事,我就先离开了。”

    略微沉思之后,李原就明白了自家夫人的顾虑。

    皇帝虽然只是提了一句,但李牧入仕的障碍,却是提前扫清了。

    接下来的谈话,肯定会和朝政有关。

    妇人不得插手朝政,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勋贵之家在这方面卡的不是很严,私底下夫妻两人聊几句没关系。

    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就是没有教养的表现,哪怕是本家侄子也不行。

    “夫人,自便即可。

    带牧儿去书房,我稍后就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