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红豆家的房子前前后后足盖了六天半。

    五间正房,六间偏房,四间门房,足足十五间房。

    除了房子外,俞三郎一事不烦二主,干脆让他们帮着把围墙也砌上了。

    泥瓦匠家觉得俞三郎厚道,后面还有俞二郎这桩生意在,便用剩余的材料帮着盖了两个茅房,挖了地窖,又用废弃的边角料把院子中间的通道也给铺上了。

    俞红豆每次来都会赞叹一番古代人力的强大之处。

    细想起来,在没有工程车没有搅拌机灌装机的时代,只凭借人的一双手,却比后世那些纸板楼烂尾楼盖的又快又好。

    一时间,真是说不好科技进步是提升还是下降了生活质量。

    房子盖好,村里的春耕也基本结束,县太爷谭白鹿着人收购的胡椒和姜种也到位了。

    “爹,咱家什么时候上梁啊?”俞红豆想吃席想很久了。

    “蝴蝶山那边,村长已经带人把林子里的荒草收拾干净了,明儿爹跟他们上山挖坑埋种子。”

    “至于姜,跟土豆一样,得再等个十来天,正好,咱们趁这个机会办上梁。”俞三郎在盖房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本来是想着找二哥帮忙种了自己的三亩地,大不了分点粮食给二哥家,结果自家爹让家里人帮忙种完了,倒是省了他不少事儿。

    至于欠下的人情,慢慢还呗,马上大房二房的侄子侄女婚嫁生子,到时候他这个做叔叔的还能干看着不成。

    “那席面饭菜呢?”这才是俞红豆关心的主要目的。

    “你个小馋鬼。”俞三郎这才明白女儿隐含的意思,忍不住拿手弹她脑瓜崩儿。

    随即俞三郎看向妻子。

    “我想着盖房毕竟是件大事,搬出来就相当于自立门户了,加上我领了种药的差事儿,咱们不如借机大办一场,让村里人都跟着乐呵乐呵。”

    俞三郎心里想的是,儿子一脚踏上青云路,但终究前程未定,不好大肆宣扬,免得被有心人坏事,他这一张扬,正好把儿子挡在背后。

    许氏对丈夫的决定向来不会反对,但她现在担忧的是丈夫最近花钱花的太顺手了,上梁的酒席会不会又刹不住手。

    俞红豆要是知道她娘的想法,第一反应就得念句“阿弥陀佛”。

    以她现在的计数,泥瓦匠工钱七吊钱,没错,六天半的工,但是她爹觉得泥瓦匠给了他不少启发和建议,活干得也利索,一高兴给四舍五入了。

    砖瓦泥沙,石头木料大梁等等,零零碎碎的加一起大概得十吊钱。

    在县城买的家具、布料、锅和铁器,在兴旺镇上买的缸和瓦罐,这些时日的饭菜钱,加一起得三十多吊。

    等搬进去之前,肯定还要置办一些软装,小打小算也得个三四吊。

    一吊钱等于一两银,眼下近五十两银子就没了,相当于分家只得了三亩地半片山。

    然而她爹一点节制的意思都没有,还在那兴致勃勃的掐着手指列请客名单和菜单。

    “咱村里现在总共一百五十六口人,算上里正和其他亲朋好友,一桌十个人,得二十桌酒菜。”

    “不能满打满算,怎么得预备个二十五桌的菜份出来,有几桌还得备好点。”

    许氏点头,丈夫算得明白,村里人吃席,一般都是通知全村,除非是世仇,不然没几个不来的。

    俞红豆想着她爹最后那句备好点,估摸着应该是给哥哥预备的,甭管有没有人来,总归备下点好,于是也跟着点头。

    俞三郎见妻女不像刚才面容严肃,轻笑一下继续往下算。

    “菜色咱们不用太出奇,免得村里人送礼为难,一般村里规矩是四凉四热两汤,荤素各半,咱们再加两个甜菜,凑个十全十美。”

    “这样算下来,一桌大概得二百五十文,二十五桌得六吊多,酒得预备三十坛,一坛一百文,要三吊钱。”

    “加上请宴席师父和帮工得一吊钱,合起来约莫得十一吊钱。”

    要不还是找机会把背包里那二十两上交吧!这是俞红豆听她爹算完账之后的第一反应。

    她咋才发现,她爹这么能花钱呢?按说她这个穿越的才应该视金钱如粪土啊。

    看来还是得挣钱!再苦不能苦父母啊!

    她爹这么花钱还不是想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

    俞红豆决定把之前想的做香皂做玩具做香的计划列一列,看哪个好实现,获益多,排个序。

    房子盖好了,城里的家具也该收货了。

    三天前俞松就跟谭家三兄弟带着从二袋山娘娘庙井下的密室里凿下来的壁画,以及在井水中掏出来几件金器回县城去了。

    临走之前俞松留下话,家里房子盖好后,叫泥瓦匠到城里通知他一声。

    到时候他带着家具店的伙计一起把订好的家具送回来,免得他爹还得跑一趟。

    “不知道明天哥哥能不能回来。”会不会把她的庄子和房子的地契一起带回来,俞红豆满脸的期盼。

    听说那颗夜明珠不但给哥哥换了一个学子的身份,还给自己换了一个农庄一套京城小住宅,俞红豆都要乐疯了。

    值!太值了!

    她是不晓得夜明珠在这个时代有多珍贵,也不知道随侯珠有多价值连城。

    对于见过各种灯,甚至还看过几场灯光秀的俞红豆来说,也就是个会发光的大珍珠而已。

    那么大的珠子不能戴,不能摆,埋在地里给子孙留着,换点能用的不好么?

    或许对于他人来说,只换这么点东西,价值不对等,但俞红豆知足。

    她现在就是个小乡巴佬,她爹她哥都刚起步,要什么自行车!

    自行车确实没有,但俞红豆万万没想到,她哥回来的时候,不只带了两份地契,还带了辆马车。

    “爹,这是师兄送得新居贺礼,老师和师兄说,等家里上梁必来庆贺。”俞松咧着白牙,跟父母报喜。

    这年头,就是牛和骡子毛驴都是稀罕物,不论是干活还是运货,都少不得这些牲口,虽说当今废弃了吃牛肉犯法这个条例,但市面上也基本没有卖牛肉的。

    作为军备物资,马,就更难得了。

    俞红豆前两天刚刚偷听养牛的两家大叔吹牛,说马得二十两银子一匹,这还有价无市。

    这谭白鹿挺会做人的嘛,俞红豆啧啧称赞,心里给这位县太爷发了一张好人卡。

    这张好人卡让谭白鹿直接官升两级,当然,这是后面的事了。

    有时候脖子疼的让我有种上辈子是被砍头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