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段庄头就带着两筐皂角一筐无患子,还有一筐鸡蛋一袋白米两只鸡,还有选好的三个人,赶着一辆小驴车来了。

    俞红豆正忙着蒸晒黄菊,昨晚她给忘了,早上起来菊花都蔫巴了,幸好还能用。

    钱四妹进来的时候还有些怯怯,等俞红豆召唤她过去帮忙后,就把害怕给忘了。

    “小姐,这个野花不好吃。”钱四妹看着小姐把野花的茎减掉清洗,然后上锅开蒸,如实的把自己的体会说了。

    她怕小姐一会儿失望的哭鼻子。

    “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泡水喝,就跟茶叶一样,如果太苦可以用别的药材来调味。”俞红豆给钱四妹解释。

    如果没有意外,钱四妹以后就是她的助手了。

    俞红豆希望可以把她培养成一个生活和工作都能兼顾的助手,这样不只自己能轻松点,钱四妹也能变相获得一种新生。

    钱四妹似懂非懂,但心里对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姐生出一股仰慕之意。

    小姐这么小,却比她知道的还多,她一定要好好侍候小姐,没准以后就能像小姐一样厉害。

    钱四妹学着小姐的样子,剪掉野花的茎,细心的洗过再放进蒸锅。

    一小篮子野花,刚好凑够一蒸锅的量,俞红豆让钱四妹点火并守着灶台,等蒸锅冒气了,便去叫她。

    然后俞红豆转身进了正房,正好听到段庄头跟自家爹禀报庄子的产出和年租。

    按照俞松给安北庄定的,一年留下四成收入后,庄子每年要给俞家送的,除了各色粮食之外,还有60只鸡、60只鸭、12头猪,100条鱼,还有鸡鸭蛋各上千。

    俞红豆听到这些数字,脑子里闪过家里堆满鸡鸭猪的滑稽场面,忍不住咯咯笑。

    “你这一下送来肯定不行,我们没地方放,也吃不完,这样,你分批给。”俞三郎瞪了一眼捧着肚子笑的女儿,强忍着笑跟段庄头说话。

    “每换季你送10只鸡鸭过来,年底送20只,这就够数了,猪年中杀一头,年底再杀一头,剩下的我找人问问收不收。”俞三郎安排完鸡鸭猪,开始头疼鱼。

    100条鱼,撑死他们也吃不完。

    “爹,咱家不爱吃鱼,都卖了吧。”俞红豆插嘴。

    桃溪河还有山里的小溪里都有鱼,想吃的话现去村里捕鱼钓鱼的人家换就行了,何必大老远的送来。

    哎,可惜她不会做焖酥鱼,现在盐巴又贵还限量,不然做成鱼罐头或者咸鱼卖到大江大河稀少的地方,肯定有人买。

    俞三郎终于是没忍住笑,拿手指着女儿:“你就是懒,嫌弃鱼刺儿多,鱼肉最养人。”

    不过也想到村里和山里的河流,俞三郎是赞同女儿的说法的。

    “逢年节,你们若抓了大鱼便送两三条过来,我按市价给钱,100条鱼便卖了吧。”俞三郎也没说死,好歹过年过节添道菜,自己不吃,爹娘哥嫂的总要吃的。

    “也别只等这年底卖,跟鱼贩子商量好,若谁家有席面订鱼了,你们就给他捞,挑他想要的大小捡,然后小的就扔回去。”俞红豆又插嘴。

    她想起家里上梁时候订的鱼,三十条鱼贩子凑了好几次才凑足,庄子里鱼多,即便不能一次凑足,两次也差不多。

    “是,小的回去就跟城里城外的鱼贩子打声招呼。”段庄头丝毫没有被俞红豆指点的不悦和震惊,反而有些兴奋。

    小姐就是聪明,不只会做花香角皂,还知道找鱼贩子分批卖鱼,这样鱼价也能涨上来点了。

    俞红豆若是知道段庄头心里话,必定要翻他一个白眼,几百条鱼都等着年底一起上市,人家可不拼命压价么。

    父女俩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给段庄头吩咐,段庄头跟点头娃娃似的,就知道“是是是”,但嘴角的笑却越扯越高。

    后面的鸡蛋和粮食,俞红豆就不管了,因为钱四妹已经找过来,说蒸锅冒气了。

    俞红豆带着钱四妹用竹筷子把菊花一朵一朵小心的捡出来,摊平晾晒到玉米秆做成的盖帘上,送到院子中阴凉通风的地方风干。

    通风的地方有个用木板定的简陋长案,上面陈列着俞红豆试验做的角皂,两小盖帘的菊花放过去,简陋的长案上变得拥挤又混乱。

    “得让我爹做个养蚕那种架子才行。”俞红豆想起那种一层一层的架子,嘟囔了一句。

    “小姐,这个简单,段园就会做。”钱四妹给小姐推荐同来的伙伴。

    段园此刻正跟着伯伯在俞三郎跟前听吩咐,听见小姐喊他,急忙看向二人。

    “去吧,肯定是红豆又想到要做什么了。”俞三郎摆手,示意段园赶紧去。

    段庄头激动的心都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小姐又想到新的东西了?是比角皂更好的东西吗?

    他终于知道主家为什么把庄子给小姐了,这小姐就是个金娃娃啊!

    段庄头在那边兀自激动感叹,这边段园干的活却没他伯伯想的那么高端。

    俞红豆把自己的需求给段园说了,之后又跑到院子西边的厢房。

    昨天回来的路上,俞三郎说既然庄子的人要来做角皂,干脆把西厢房空出来,中间砌灶台,用来煮皂角。

    左右两个房间,放材料和做好的角皂,同时也给庄子来的人做卧房。

    俞红豆除了自己的房间之外,便又多了三间工作间,不过这三间工作间现在还空荡荡的,床和炕都没有一个呢。

    “下午就让孩子爹找人把炕和灶搭了,今晚炕不干,就委屈你们先搭个木板床忍一晚。”许氏正带着钱氏在厢房里放东西。

    她刚才看钱氏带的被褥实在有点不像样,把搬家之后,一家几口淘汰下来的被褥翻出来给了钱氏。

    “不委屈,太太,这新房就给我们住太可惜了,我们住柴房就行。”钱氏有点战战兢兢,她没想到主家这么和气,愿意给他们搭炕,还给他们被褥。

    “……”面对如此卑微的钱氏,许氏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