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中战况激烈,贼人大部正与车队护卫厮杀。

    前来支援的徐庄三人遭受五个贼寇攻击,短须亭卒已被捅翻在地,没了声息。

    只剩徐庄和黑脸亭卒在苦苦支撑,他们二人有些武艺,加上手中武器比贼人优异,身体状况也要好过这些肚中饥饿的贼寇,尚能勉力抵挡。

    “大意了,早知这些人如此凶悍,我就不该前来。”

    徐庄暗暗叫苦。

    他以一敌三,自然不是对手。

    面对敌人猛攻,徐庄边战边退,只有躲避的分,没有还手的力量。

    饶是拼命防守,片刻间还是受了几处伤。

    照这样下去,败亡是迟早的事情。

    不仅是他,另一边的黑脸亭卒在两个贼寇的围攻下,同样岌岌可危。

    徐庄对面,贼人张仲狞笑道:“乃公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秦人养的狗,等会儿就砍了你的脑袋当鞠踢。”

    就在此时,远处有人影奔来。

    “沙、伤,你们去对付。”

    张仲见状,叫他的两个帮手去迎战对方的援军。

    在他看来,除开与他们对战的亭长、亭卒外,对面剩下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虽然不知道这些家伙哪来的勇气敢上来帮忙,但无所谓了,两個手下拿着兵刃足以杀散对方。

    至于他对面的亭长,自己一个人就能收拾掉。

    让张仲没想到的是,沙、伤二人前脚刚去迎敌,后脚就传来他们的惨叫。

    “怎么回事,败的这么快?”

    张仲惊愕看去。

    就看到自己分出去的两人已经躺下一个,双手捂脸在地上呻吟,旁边还落了块染血的石头。

    “准头还不错。”

    吴广表示满意。

    他领头冲锋,对方分出两个贼人迎战,双方还未接近,吴广就一石砸了过去,正中贼人面部,当场翻在地上。

    此时又见另一贼人凶狠的向自己扑来,吴广抬起了另一只手,佯做投掷状。

    贼人像是受惊的狗儿,忙低头躲避,断掉了自己的冲锋动作。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此人躲避“飞石”的时候,雄壮的身影已奔至他的身前。

    硕大的拳头砸下去。

    贼人惨叫一声,瘫软倒下。

    然后,他就被倒提着双脚拎起。

    “死!”

    毋死吼声如雷,提着贼人双脚,将他的身体当做武器,狠狠砸向还软在地上呻吟的另一贼人。

    惨叫加骨断声响起,这一番猛砸,两贼人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毋死并未放手,抓着这人的身体飞奔上前。

    吴广趁机捡起贼人掉在地上的武器。

    一柄短剑,一根短矛。

    与此同时,见到吴广和毋死如此英勇,转眼就干翻了两个贼人,后方的服役者们有了勇气。

    “吴叔说得对,咱们人比他们多,还有毋死这等猛士在,怕他个鸟啊!没武器就捡石头砸,跟吴叔一样,石头砸过去贼人就倒了。”

    阿牛叫了一声,双手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往前追去。

    众人相视一眼,或是捡石头,或是折树棍为兵器,跟着阿牛冲上前。

    此时毋死已大步奔到黑脸亭卒和两个贼人的战场,他大喝一声,将手里的贼人身体抡起来,左右开弓,吓得三人纷纷后退。

    两个贼人相视一眼,转身逃跑。

    黑脸亭卒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道:“壮士,不要伤我,我们是一起的!”

    毋死没有理他,拖着手里的尸体继续追着贼人走。

    此时张仲见到自己带过来的四个手下两死两逃,对方又有一个如恶鬼般的男人冲锋在前,他哪还有什么战意,一剑逼退徐庄,转身就跑。

    徐庄见局势逆转,大喜过望,又见刚刚还一脸凶相威胁自己的贼人转身想逃,他立刻抖擞精神,挺剑追了上去。

    “贼人休逃,把命给你徐公留下!”

    张仲本是山野惯匪,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条人命,搏杀经验丰富,一个侧身就避开了徐庄的剑。

    “小竖子,你找死!”

    他凶性大发,反身一剑向徐庄刺了过去。

    徐庄本是打着趁胜追杀的主意,没料到张仲会回身反击。

    他缺乏和人生死搏杀的经验,反应不免慢了一拍,被张仲一剑戳在肩上,痛得他连声惨叫。

    幸亏张仲一心逃命,没工夫和他纠缠,刺伤徐庄后,转身想要逃跑。

    可受徐庄这一耽搁,张仲的步伐已是慢了。

    刚逃出两步,就有一道短矛破空而来,从张仲后背贯入其身体,将他扎了个对穿。

    张仲低头看了看从胸腹处冒出来的染血矛尖,用尽最后的力气转身。

    后方十余步,一个高大的男子正对他微笑。

    “这叉人可比叉鱼简单多了。”

    见贼人摔在地上,吴广笑了笑。

    他没有理受伤的徐庄,再度往前去追毋死。

    “冲啊,跟着吴叔杀贼!”

    吴广的后方,阿牛带着十余个服役者大叫着跟上,叫声连片,颇有一番气势。

    徐庄捂着流血的肩膀,看得呆了。

    此时战场局面出现了变化。

    贼人围攻舒氏仆从,本来占有人数优势,自信能够将对方吃下,没想到半道杀出来一群服役者。

    贼首派出自己手下得力干将张仲去斩杀对面亭长,想着领头的一死,剩下那些青壮自然就被吓散了。

    哪知道被自己忌惮的亭长、亭卒没什么本事,反而那群服役者里钻出两个大汉,三下五除二就杀了自家两个兄弟,又吓跑两人,最后连张仲都被飞矛插死。

    这情况让贼首惊骇。

    更可怕的是,受这两个大汉鼓舞,远处的十余个青壮都呐喊着奔过来,双方人数对比瞬间转变。

    “救兵来了,吾等奋战破敌!”

    舒氏仆从见到援兵到来,精神大振,不顾伤亡开始反攻贼寇。

    这些盗贼本就是欺软怕硬的货色,眼见形势转变,哪还有什么战斗的勇气,都不用贼首开口,呼啦一声就四散奔逃。

    贼首见情况不妙,跟着撒腿就跑。

    毋死低吼着追击,他黥面狰狞,声吼如雷,手中当做武器的尸体已不成人形。

    这般模样别说是那些盗贼了,就连舒氏仆从也被毋死震慑。

    “好威猛的勇士,司马手下的锐卒恐怕都不如此人吧。”

    就在他们惊骇之余,有清朗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毋死,不要追了!”

    声音如同皇帝的诏令,刚刚还如恶鬼般追杀逃贼的壮汉立刻顿住了脚步。

    他将手中血肉模糊的尸体往地下一丢,转身向吴广点了点头。

    吴广松了口气。

    毋死虽然勇猛,但常言道穷寇莫追,万一逼急了这些贼人,使其拼死一搏,反让毋死受伤就不美了。

    他们又不是官府剿贼的军队,将盗贼赶走就是,没必要去冒险。

    眼见安全下来,吴广这才转身打量他们刚刚保护的这个车队。

    这一转身,正好对上车窗中的一双美眸。

    帘幕落下,泛起涟漪。

    只余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