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群衙差走进来,李志远等人身子不由绷得紧紧的,刚刚争吵的火焰瞬间收了起来。

    衙差上门,总归不是好事!

    李志远笑着上前:“几位差大哥,不知有何要事?”

    冯捕头道:“顾寒在吗?”

    李志远心下一跳:“顾寒?他现在不在家,出门干大事了。不知几位找他有什么事?”

    “哼!干大事?还真是件大事。”冯捕头听笑了,“昨晚,有个小贼摸到青河村叶娘子家,偷了别人二十多斤木薯,还踩坏了人家几棵花,那几棵花可是价值十两。”

    木薯的真实价值不能说出去,所以冯捕头便掐了个借口,说踩坏人家的花。

    “现在叶娘子报案了,咱们去探查,发现那个小贼是个瘸子。这附近,就你家一个瘸子!”

    李家众人眼前一黑。

    李娇娇瞪大了眼:“你说啥?顾寒去偷东西?偷啥?”

    “刚不是说了吗,偷了人家二十多斤木薯!当然,木薯不值钱,问题是他偷东西时,踩坏人家的花,那可是值十两的。”

    李娇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死死捏着那封信。

    李婆子最先爆发:“李娇娇,你个贱蹄子,你刚刚不是说他去干大事去了吗?你说的大事,就是去当贼?啊?”

    李娇娇也是羞愤难当,啥干大事呀!他的大事竟然是当贼?

    当贼就算了,他偷金偷银她敬一声大哥,称他一声大盗,他倒好,竟然去偷木薯!

    木薯才值几个钱?不过是三四文钱一斤的玩意!二十多斤也就七八十文!

    他偷这个?就这?

    李志远和张水娘母子也是脸上无光,又气又羞,死死盯着李娇娇。

    李娇娇急道:“等等,差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就算我家顾寒是个瘸子,也不一定是他呀!”

    冯捕头道:“所以我们来调查呀!放心,绝不冤枉一个好人,来人,给我搜!”

    他身后的衙差立刻冲进各个房间。

    最后,把李家所有鞋子都拿了过来。

    所有鞋子往地上一扔,便有个衙差用软尺一只只鞋去量。

    李家众人看得眼都快鼓出来了,却不敢吱声。

    等衙差量完,冯捕头才笑着道:“这些鞋子里面,哪双是顾寒的?”

    李志远知道,人家一定是拿到了鞋印尺寸,现在都量完了,自是心里有数的,只好实话实说:

    “那双……最破的,有小洞的就是他的……”

    冯捕头笑道:“还算你老实,这双鞋子跟留在青河村的鞋印对上了。来人,把李志远等人全都带走,先关到牢里再说。”

    李婆子吓了一跳,张嘴就嚎:“没天理呀!这顾寒又不是我们老李家的人!凭啥关我们?”

    冯捕头:“他不是你家下人?”

    李婆子哭道:“才不是。他就是个吃白饭的!去年我孙女见他可怜捡了回家,谁知他住下就不走了,他可不是我家的人。更不是我家下人。他偷东西是他的事,再者,也不过是踩坏十两的花,又不是啥大事。”

    李志远也急喝道:

    “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秀才!便是见了县太爷,本秀才也不用跪。你们都知道偷东西的是顾寒,去抓他就是了,抓我们干什么?”

    “哼,就怕你们与他合谋。”

    “我们与他合谋干什么?就偷几个破木薯?我堂堂一个秀才,随手都能挣十两八两,用得着去偷几个破木薯?”

    冯捕头拧着眉,毕竟李志远说得有理。

    李娇娇连忙将信甩冯捕头面前:“瞧瞧,这是他的信,是他自己走的。关我们啥事。”

    他点头:“行。等我们抓到顾寒,要是此事也与你有关,再抓你们也不迟。”

    说完,便带着一群衙差走了。

    李婆子和张水娘吓得瘫软在地。

    李娇娇心里一阵阵苦涩,早上看到顾寒的信时,她竟然有一丝丝的期盼。

    哪想,这竟成了天大的玩笑……

    ……

    青河村,叶采苹坐在堂屋里。

    她得知还真是顾寒偷的,点了点头:

    “此事就劳烦冯捕头和卢知县了。希望尽快把顾寒抓获。还有,黄心木薯之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不知如何泄露出去的。”

    冯捕头道:“叶娘子放心,回头一定会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并把顾寒抓捕归案。”

    几人又聊了几句,冯捕头便带着衙差走了。

    叶采苹却有些担心。

    虽然查得很快,但李娇娇身为女主,总被剧情之力引导着。

    顾寒身为男主,就怕他有男主光环。

    ……

    自顾寒走了后,平衡被打破,这几天整个李家的气氛压抑又阴郁。

    家里谁都不愿干家务活。

    李婆子想的是,她可是长辈,凭啥她当婆婆和奶奶的,要侍候儿媳和孙子孙女。

    张水娘想着,她是千金小姐,当初可是李志远死皮赖脸跪在她面前求着娶回来的,她就该享福,但凡她干活,都是对她身份的侮辱。

    李娇娇觉得自己是重生女,是有大机遇大气运的,将来会有大作为,也不愿干。

    李子墨遵循的是君子远庖厨的原则,自己还是读书人,怎能干家事。

    李志远就更不会干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当然,这会谁也不主动提家务活这事,都在摆烂和冷战,就看谁先低头了。

    李娇娇带着张水娘,天天跑到李狗娃家蹭饭。

    李志远和李子墨在学堂吃,晚上饿肚子。

    李婆子也是今天到这家蹭一顿,明天到那家吃一餐。

    可怜了家里的鸡和猪,全都饿得嘎嘎叫。

    村里人看到他们一家子的做派,全都目瞪口呆,这家人,怎懒成这副鬼样?

    几天后,不管是李狗娃家,还是别的人家,都被蹭饭蹭怕了,远远看到他们就关门。

    李家三个女人只能回家。

    李志远父子又休沐,一家五口在家里饿着肚子,你看我,我看你。互相看得一肚子火,却又没人打破寂静。

    “哎呦喂,好久不见了,李秀才,我又来啦!”一阵嘎嘎的笑声响起,赵婆子登门,“听说你家出了个贼。”

    “滚滚滚!”李志远的风度再也维持不下去了,要推赵婆子出门。

    但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推不动她,还被她推了个屁蹲!

    “我就是不滚,你拿我咋样。我好心来关心你们,你们竟然还赶人。”赵婆子倒是有理了,“我听说你家开始当乞丐了。”

    “今天到这家蹭,明天到那家蹭。要我说,你们家还真是奇怪,个个都是懒鬼。当婆婆的不干活倒是说得过去,这儿媳妇竟然天天等着婆婆侍候,也真是奇葩了。”

    说着,一脸同情地看着李婆子。

    李婆子以前多厌恶赵婆子,这会就有多稀罕,双眼冒泪:

    “我究竟作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一个奸懒馋猾的恶媳回来。呜呜呜……”

    赵婆子双眼放光:“可怜见的。儿媳这鬼样,儿子还纵着,唉,我先走了!”

    说完,飞一般跑了出门。

    李志远眼前一黑,他深知赵婆子的战斗力有多强。

    她那张嘴,不到半天,十里八乡都知道他不孝!纵着媳妇欺负自家老娘了!

    李婆子还在哭。

    李志远已经受够了,回头冷盯着张水娘:“水娘,不管如何,你都是当儿媳的,总不能天天等着婆婆来侍候吧?”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娇娇,十五的姑娘了,也该干点活了。否则外人见你懒成这副鬼样,谁敢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