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采苹回到牢房。

    韦氏哭着道:“小、小妹……现在咋样?衙差们跟你说啥了?”

    叶老太见叶采苹神色低落,不由横了韦氏一眼:“闭嘴,别说话了。”

    韦氏委屈得直呜咽。

    杜氏和金花等也满脸担心,最后神色蔫蔫地坐在一旁,不作声,因为她们都看明白了,眼前的路是什么。

    现在县令逼嫁,不外乎两种结果。

    一是叶采苹不同意,他们全都一块死。

    二是叶采苹答应,他们被无罪释放。

    自被关进来,他们就知道,逃不掉。因为民与官斗,根本就斗不赢。

    叶欢儿躺在叶采苹膝上睡着了,叶采苹摸着她娇嫩的小脸,轻轻一叹。最后眼里闪过狠厉。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名节和清白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只是委身于卢县令这等无耻老渣男,让她觉得屈辱和下不去嘴而已。

    现在无路可走,这赛道不换也得换了。

    她叶采苹能屈能伸,这点小事还过不去了?

    不过是从发家致富自力更生小农妇,变成了悲催小妾发癫捶死下作夫家一窝而已!

    叶采苹深吸一口气,正要站起来,突然:“呕——”

    叶老太等人吓了一跳:“采苹,你咋了?是不是中午的米糠粥馊了?”

    叶采苹摆摆手:“不是……我需要点时间做做心理建设。”

    说完又坐下来,闭上了眼睛。

    ……

    越安县里,繁荣的街道上,车水马龙。

    两辆低调却奢华的大马车缓缓走进城门。

    “老爷,咱们快到家了。”端午骑着马,走在马车旁。

    窗帘被轻轻挑起,沈知晏看着这熟悉而繁华的街道,轻轻舒出一口气来。长途跋涉的疲惫一扫而空。

    低头一看,只见沈曼曼趴在长椅上,小小的一只,睡得直舔嘴。

    “总觉得气氛有些紧绷。”端午道,“好像听到有人说江洋大盗啥的。”

    “快点回家,累。”沈知晏把帘子放下。

    两辆马车很快就走进沈家。

    沈知晏让嬷嬷把熟睡的沈曼曼抱回屋,这才回到书房。

    端午走进来,笑道:“老爷,那一车礼物,要不要现在就送到青河村?”

    沈知晏从箱子里,把珍爱的书一本本放到书架上:“那都是曼曼准备的,等她醒了,让她自己处理。”

    “那,要不要通知叶公子他们,明天来上课?”

    “去吧!”

    端午应了声,转身便出门了。

    ……

    端午骑着马,开开心心地走进青河村。

    可一路上,却觉得只觉得气氛怪怪的。

    总有人偷瞄他,看他的眼神,像防贼一样。等他望过去时,那些村民又缩了回去,躲回屋里,或是树后。

    端午被瞅得浑身发毛,怎么回事?

    算了,传完话他立刻就回镇上。

    很快,便来到了叶采苹家。

    他翻身下马,只见大门紧闭,不由奇了。

    村里人家一般白天不关门的,想着,他便开始拍门:“叶娘子!叶娘子!开门呀,我是端午。”

    拍了好一会,才见一个汉子轰地一声打开门:“拍啥拍,催魂呢!”

    来人正是叶三全。

    叶采苹一家已经在牢里关八九天了,叶里正生怕有人来偷东西,让叶三全和叶二叔住在这里,顺便也能给叶采苹喂喂鸡鸭和猪牛等牲口。

    叶三全以为又是那些衙差来了,定睛一看,便皱眉:“小哥,你找谁呀?”

    端午没见过他,只道:“我找叶娘子的,叔,你谁呀?”

    叶三全狐疑地打量着他:“我是叶娘子的堂哥。”

    端午拱了拱手:“哦。小的是沈家下人。今儿个来通知一声,我家老爷回来啦!明天起,让叶公子和几位叶小姐继续来上课。”

    叶三全怔了一下,他自然听说过,叶轩拜了个很厉害的先生,好像就是姓沈的,连几个丫头都在那边上学。

    想着,叶三全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到门槛上,抹起泪来:

    “还上个啥学……全都蹲大牢去了!呜呜呜……不知啥时能放出来,或许……直接拉到菜市口砍头了……”

    端午:“……”

    ……

    沈知晏正在书房看书。

    眼瞧着天色都暗下来了,这才见端午跑进来。

    沈知晏端起茶盏:“话传到了吗?”

    “老爷,叶娘子不在家呢?”端午抹了抹额上的汗。

    “她去哪了?”

    “叶娘子去蹲大牢了!”

    沈知晏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去哪?”

    “蹲大牢去了!”

    “咳咳……”沈知晏用帕子擦着唇角,“怎么回事?”

    端午抹了抹额上的汗:“还是让叶三叔说说吧,他是叶娘子的堂哥。”

    说着便跑出门,把叶三全拽进来:“叔,你跟我家老爷说说吧?”

    “啊?”叶三全走进来,他虽然不觉得有谁能斗得过县令,但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个人想办法。

    便哭着说:“咱们越安县的县令你们都晓得吧?他瞧中了小妹,非要纳做二房,小妹不从,他就捏了个借口,说小妹家窝藏啥大盗,把小妹和大哥二哥一家全都关到牢里了!”

    “到现在还没给个说法!呜呜呜……”

    沈知晏俊脸沉了下来,眸子漫上寒意。

    叶三全继续道:“这里有封信,是小妹写给二哥的,二哥被抓时塞我手里了。我不认字,不晓得写什么……”

    端午连忙拿过那封信,呈到沈知晏手里。

    沈知晏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冷。

    端午看着他的神色变化,背脊一点点地紧绷。

    叶三全一脸祈求地道:“沈先生……虽然、虽然很难为你……但你是读书人,聪明,能不能想个办法帮一帮小妹他们?”

    沈知晏气得哼笑一声:“多大点事,不就是个县令!”

    拿起笔来,直接在叶采苹那封信上,写了个“沈”字,再盖了一个印章:

    “拿去给这南州知府。”

    端午接过那封信,转身就跑了出去。

    叶三全一脸懵逼:“沈先生?”

    沈知晏道:“叶三爷不必惊慌,中秋,你送叶三爷回村。”

    又一名小厮走进来:“叶三爷,请。”

    叶三全还是担心,不知沈知晏干了些啥。但看着沈知晏那冰冷的神色似带着恼气,便不敢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