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暗的牢房里。

    饥饿的咕噜声此起彼伏。

    叶采苹狠狠深吸呼几下,早一刀,晚一刀,反正早晚都得挨刀,还不如让家人早点解脱。

    叶采苹站起来,走到牢门处:“狱卒,你给我过来!”

    对面的叶大全急道:“小妹你要干啥?”

    叶采苹看着他:“我还不想死。当然,大家也不能死。”

    叶大全怔了怔,大家都逃不掉,他死不要紧,但小妹不能死,唯一能活着的办法,也只有一条路……

    锦儿和欢儿坐在稻草地上,拉着她的手哽咽。

    叶老太也泣不成声。

    叶采苹道:“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外面一个衙差吊儿郎当地走进来:“怎么了?吵啥?”

    叶采苹冷冷道:“你跟他说,我答应了。”

    衙差哼了声:“早想开不就好了,非要蹲几天大牢才老实。行了,我这就去通报。”

    说着便离开了。

    衙差来到后堂,把叶采苹答应之事说了。

    卢县令激动得跳了起来:“真的?哼,我就说,只要她的家人在本官手里,她就逃不掉。”

    “是是是,大人英名。”

    一旁的县令夫人放下茶盏,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卢县令松了口气,回头又朝县令夫人拱手:“也恭喜夫人。三天后的婚事就麻烦夫人了。”

    “好。”县令夫人站了起来,“我倦了,先回去休息。”

    虽然娶了叶采苹眼前的危机就能解除,后面还益处多多,但该吃的老陈醋还是会吃的。

    县令夫人离开后,卢县令连忙吩咐:“来人,给本官抬一桶水来,本官要沐浴!”

    从第一眼看到叶采苹,他就瞧上了。他三天也等不了,今晚把人拉过来,先洞房再说。

    衙差们忙前忙后的开始准备热水。

    可还不等卢县令把自己洗香香,外面突然跑进一个衙差:“大人,秦大人来了。”

    “知府大人?这么晚了,他怎会来?”卢县令脱衣服的手一顿,连忙走了出门。

    只见南州知府秦大人快步走来,他五十出头,一身官袍,威严十足。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卢县令连忙见礼,行完礼,又熟稔地开口:“亲家,大晚上的,怎么突然到访——啊!”

    可话还没说完,秦知府一个大比兜就抽了过去。

    卢县令被打懵了,又惊又怕:“亲家……”

    “哼,本官没你这样的亲家!”秦知府冷冷道。

    卢县令脸色剧变,又惊又怕,自从他儿子上任从四品工部郎中,这个曾经瞧不上他的上峰,很久没给他脸色看了。

    大晚上的,他来发什么疯?

    卢县令虽然惧怕这个顶头上峰,但想到儿子现在的官位,语气又硬了几分,撇着脸拱了拱手,怒道:

    “大人突然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何事?”秦知府冷笑一声,把手中的信往卢县令脸上一扔,“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卢县令觉得被羞辱了,把信捡起来,一看,脸色就变了。

    虽然没有署名,但看内容就知是叶采苹写给自家二哥的,还说他为抢木薯之功,和想霸占她的财产,想强娶她。强娶不成,就捏造罪名把他们一家十几口下狱之事。

    信里还写着,让她二哥找苏痕。

    秦知府看着他冷笑:“我到现在才知道,木薯竟然是这个叶娘子发现的。你还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卢县令老脸一阵青一阵白,急忙跪下来:“大人,求你饶了下官吧!这木薯的功劳,下官可以分大人一半。她的财产,也能分大人一半。”

    秦知府气得半死:“你——”

    若是别人,他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自然得罩着!偏卢县令得罪的人,他不敢惹。

    秦知府急喝一声:“放肆!本官是那种与你同流合污之人吗?”

    卢县令看着他,不敢置信,你不是?装什么!可恨的是他没有秦知府的把柄!

    卢县令咬牙道:“大人,看在咱们是儿女亲家的份上……”

    “闭嘴!这信你没认真看吗?不知谁在保她吗?还不快把叶家给放了!”

    卢县令懵圈了:“那个苏痕?不就是个小商户……”

    “你瞎呀!这么大的沈字你看不到?”

    沈?卢县令把信从地上捡起来,抖着手重新打开,确实有个沈字,但沈字又怎么了?

    “请、请大人明示。”

    秦知府气得白眼一翻:“旁边还有个红印!”

    卢县令定睛一看,总算看清那个红印上面的字,手一抖,信掉到了地上:

    “定……是京城那个沈家?”

    说着,卢县令整个人都瘫软在地。

    秦知府闭着眼,狠狠吐出一口气来:“来人,把卢百文给本官捆起来。”

    立刻冲进几个府衙,按住卢县令。

    县令夫人听到动响,连忙冲过来:“亲家,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把老爷给……”

    “把卢夫人也捆起来。这事她也有份!”

    “不不不……亲家,我儿子可是从四品工部郎中,比你还要大一级!你怎能……”

    “堵上嘴。”

    ……

    牢房里。

    叶家众人个个神色颓废,眼神无光地坐在脏污的牢房里。

    这时,突然走来俩人,同时把牢房门打开:“走吧,可以回家了。”

    叶家众人怔了下,却没有多大惊喜,因为这都是用叶采苹换来的。

    叶采苹连忙扶起叶老太:“娘,不管如何,先回家。金花银花,也搀你们娘起来。小燕,你扶扶欢儿,她还病着。”

    一家人你扶我,我搀你的,一步步走出牢房。

    出了地牢,这才见天色早就黑了,月亮高挂,街上早就没了行人。

    不远处停着三辆大马车。

    “叶娘子,你们请上车吧,这就送你们回村。”放人的小厮道。

    叶采苹连忙扶着叶老太,让大家一一上车。

    上到一半,叶采苹突然发现,周围没有衙差。而且她这才反应过来,放他们出来的,也不是衙差。

    而且他们的衣服很熟悉,叶采苹愣了一下,便想起来了,这是沈家下人的服饰。

    她急忙张望着,最后在不远处的一个巷子入口,看到一个模糊的青衣身影。

    叶采苹怔了怔,连忙跑过去,果然看到沈知晏站在那里,一身青衣淡薄如水,还披着白色的狐毛披风。

    看到她那脏兮兮的狼狈模样,沈知晏挑了挑眉,嗤笑:“大半个月不见,出息了,竟然跑去蹲大牢了!”

    叶采苹嘴角抽了抽,这叫啥话?

    还不等她说话,他突然解开披风,披到她身上:“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