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刘小楼不想应战,一则他之前没做过准备,不清楚董玮修为如何、手段怎样,二则光明正大的面对面斗法并非乌龙山修士所擅长,三则并没有太过强烈的争胜欲望,能混到回礼就行。

    就算胜了,苏家就当真会选胜者为婿吗?怕是不见得。而如果败了,反而平白上去受辱?而且自己的阵法手段,委实上不得台面,轻易露底的事,非乌龙山英雄所为。

    没好处还上去露底,是不是傻?

    当下拱手道:“董兄高明,弟非对手,认输,认输!”

    董玮冷笑:“鼠辈!”

    刘小楼叹道:“董兄何必恶语相向,弟已知错了,不如你我辞别主人,回乌龙山吧。”

    席间又是一阵笑声,众人顿时乐不可支。有人起哄:“董兄刘弟,何苦来与我等争位,自家回山过小日子不好么?”

    “就是就是,你们之间闹别扭,跑来这里做甚?置苏庄主于何地?”

    “苏庄主,此二人非诚意求亲,还请将其斥退!”

    董玮又怒又急,暗道不是约好了先将姓刘的赶走么?姓刘的是白云剑客引介而来的人,威胁也最大,不合力对付他,怎么倒把我给扯进去了?

    于是指着叫嚷声最大的一人道:“钱兄,若对董某有何不满,尽可下场一教高低,让董某领教领教高招,坐着说风凉话算怎么回事?”

    刘小楼不愿下场,愿意下场的却很不少,姓钱的修士应声而起,先向刘小楼道:“老弟勿忧,待钱某将你的董兄打发了,他便可随你回山。”

    刘小楼感激道:“还请高抬贵手,莫要伤了他。”

    姓钱的大笑:“放心就是!”

    董玮怒不可遏,咬牙道:“姓刘的,你个乌龙山的鼠辈,信口雌黄,董某与你誓不甘休!姓钱的,有本事伱就出招,董某让你三招,看你如何将董某打发了去!”

    姓钱的却丝毫没有谦逊之风,而是厚着颜面认了下来:“那就多谢董兄了,第一招来了!”一枚瓷盘大的方孔铜钱立时出手,迎面打了过去。

    这一出手,刘小楼顿时肃然相敬,不是为他道法震慑,敬重的是他的厚颜和果决,暗道如此人物,就算在我乌龙山群豪中,也足能出得一头了。

    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斗法讲的就是个抢占先机,董玮怒极之下放了狠话,自己画了个框框把自己套在里面,顿时束手束脚,三招一过便即手忙脚乱,待他取出棋盘应敌时,已经败势不可挽回,斗不片刻,终于被铜钱砸在腰眼上,跌了出去。

    姓钱的绝非手下留情之辈,这一击打得董玮当场吐血。

    似董玮这种寒门修士,平日自视清高,又缺乏生死磨砺,更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在棋道上,被几個友朋吹捧为棋仙者,若是在野地里遇上姓钱,只怕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看得刘小楼大摇其头。

    姓钱的啊了一声,向刘小楼致歉:“对不住,钱某修为不足,难以控制轻重,伤了贵兄,万望海涵。”

    刘小楼醒悟过来,两步冲过去将董玮扶起,伸手封了他几处要穴,一脸关切道:“董兄莫动,弟给你疗伤止血。”

    将他搀回席去,在他身上四处踅摸,摸到怀里一个褡裢,里面居然有块灵石,欣喜着悄悄收了。褡裢里还有个小竹管,拔开塞子,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也不管是什么药,一股脑倒入董玮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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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玮想要挣扎,却动弹不得分毫,两只眼珠子瞪着刘小楼,只能在喉咙里呜呜叫唤几声,却被刘小楼轻轻一掌拍在后脑勺上,当场昏迷过去。

    这番动作相当顺滑,谁也没看出破绽,主位上的苏至眉头挤得都快凝出水来了,不耐烦的招呼仆役将董玮抬出去,寻一间客房照料。

    这一场斗法虽短,却引发了席间众年轻“俊彦”们的斗法热情,随即便有数人陆续下场。

    白云剑客提前告辞,一心针对自己的董玮又被打出局,刘小楼心里没了挂碍,便悠然自得的旁观斗法。

    一边旁观,一边还在心里权衡纠结。每年十二块灵石的确诱人,只是一切做不得主,连出山都要将来的媳妇儿同意,却又令他望而止步。

    如果每年这笔灵石不少给的同时,还能自行下山逍遥自在,那该多好?

    如果有些小事可以自己做主,不用都听将来那位媳妇儿的,那就更好了。

    如果能给这段姻缘加上一个期限,岂非完美!

    想到这里,他又摇了摇头,且不说世上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就算有,以自己今日的表现,也不可能为苏家认可。

    刚才为了拖董玮下水的那一出戏,是不是玩过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堂上的比试已经过了好几场,姓钱的连胜三场之后真元不支,被贾坡打了下去,换成了贾坡耀武扬威。

    这些比试都属于炼气三层到五层之间的斗法,水准不高,也没有生死恶斗那么激烈,不仅刘小楼看得乏味,主人苏至更是连连摇头。

    苏至完全失去了兴趣,很想将眼前这帮年轻“俊彦”全部轰走,但一想到毛公坛和浔溪两家紧紧盯着五娘,又不由一阵气沮。

    若是他们两家说动丹霞派的某位长老出面提亲,以苏家如今在门中的地位,能不能挡得住?多半是挡不住的,到时候五娘远嫁,成了别家媳妇,苏家下一代可就再也没有支撑家门的人物了。

    叹了口气,他转头向身边管家道:“宋叔,派人去问问五娘,她有没有中意的?”

    宋管家摇了摇头:“中意?难……”

    于是苏至改口:“那就问问她,有没有可以接受的?”

    宋管家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过了片刻,宋管家回到瓜芦堂时,堂上又比了两场,苏至已然看得眼皮子上下打架,几欲睡去,见宋老叔面色古怪,于是问道:“她怎么说?”

    宋管家在他耳边一说,苏至呆了呆,拍案而起:“不行!胡闹!我去和她说!”

    苏至离席而去,堂上的比试便进行不下去了,众“俊彦”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发生了何事,各自心头惴惴。

    刘小楼正看热闹,座中忽有一人起身,端着酒杯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刘贤弟,今夜宴罢,你我同行?”

    刘小楼正诧异间,被此人不动声色摸了摸手,鸡皮疙瘩顿时暴起,一巴掌甩开,怒斥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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