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出去吧。”宁玉彤挥退所有人后,漂亮的眉眼扫了下阿蒖身边的应方。

    阿蒖放下茶杯:“应方,你也出去吧。”

    委托者这位四姐似乎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

    想到对方所做的事情,她抿笑,确实很不一般的。

    屋内只剩下二人,格外安静。

    宁玉彤的目光落在阿蒖身上,比起之前的平静柔和,突然多了几分凌厉与穿透力,像是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阿蒖,你还记得那年落水的事情?”宁玉彤突然一笑,仿佛先前的都是错觉。

    阿蒖说:“自是记得,要不是四姐恰好路过,可能就没我了,为此四姐还大病一场,也是那次四姐知晓了我的秘密。”

    宁玉彤神色更是柔和许多,是啊,那年将阿蒖救起来,她得知了一个秘密,原来阿蒖根本不是小弟,而是小妹。阿蒖的母亲自然不敢这样做,让阿蒖如此做的只能是父王了。

    毕竟在宁王府中,谁敢欺骗她那位想儿子想得疯狂的父亲呢。

    “也是因此,即便我们年纪相差好几岁,却依旧亲近。”宁玉彤回忆着,“还记得每次父王出门,你到我屋子里喜欢玩什么吗?”

    阿蒖眉眼弯了弯:“当然是玩姐姐的裙子脂粉和首饰那些。”

    宁玉彤恍惚了下,那时阿蒖虽小,穿女装的模样是极为出色的。

    比起她们这些被父王忽视,后又利用了个彻底的女儿,阿蒖女扮男装日日跟随在父王身后,又能有多好过呢?

    她以为她们的结局都不会好,嫁出去的女儿好不好是看婆家与丈夫怎么样。

    而从小就被当男孩来养的阿蒖,永远都不能暴露真实身份。

    父王要是成了,将来有了儿子,阿蒖一定会死,父王绝对不会让这个令他感到耻辱的秘密曝光。

    父王要是不成,阿蒖也会死。

    所以啊,阿蒖比她们更惨,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没有想到平山猎场后,一切都变了。

    父王患了失心疯,以往懦弱胆小的阿蒖掌控整个宁王府,还为姐妹们撑腰。一桩又一桩事情发生,叫她不敢相信做出这些事情的人是她熟悉的阿蒖。

    所以,她理所应当地怀疑了。

    方才试探过后,阿蒖记得她们之间的所有事。

    宁玉彤深吸一口气,摇头笑了笑,她都能装一装,阿蒖当时是那个处境,为什么就不能装一装呢?

    “抱歉,阿蒖。”宁玉彤起身,走过去轻轻将阿蒖拥抱,“不该怀疑你的。”

    “原谅你了,四姐。”阿蒖回抱了一下。

    宁玉彤眼眶发红,先前身上浮现出的凌厉全部散去,整个人显得平静又柔和,隐约间又透着几分孤寂。

    “四姐,要回家吗?”

    “你要想回去,我就立马接你回去,你想住多久都可以,我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得住。”

    “就算不想回这里了也行。”阿蒖补充。

    宁玉彤没松开,头在阿蒖的肩膀靠着,微微闭着眼,眉间都是安心。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

    这个府上人很多,却没有谁能让她相信,连闭眼睡觉都很不安稳。

    只有阿蒖这里,她才能什么都不想,完全将脑袋放空,短暂时间不用精神紧绷。

    宁玉彤没有说话,阿蒖也不打搅。

    她看起来很累,就让对方多休息一会儿吧。

    良久,宁玉彤睁开了眼,眼里的疲倦一扫而空:“阿蒖,我不回去。”

    “现在的宁王府很好,但我要留在这里。”

    阿蒖没有说话,等着宁玉彤接下来的话。

    “他送我那么大的礼物,我都还没有还回去呢,”宁玉彤起身,对着阿蒖俏皮一笑,“我得礼尚往来,阿蒖说对不对?”

    阿蒖握住宁玉彤的手,应道:“好。”

    “你想做什么都行,我给你带了人来,都信得过,你尽管差遣他们就是。”

    “他们本事很大,做什么很难叫人发现,”阿蒖又说,“至少以威安伯爵府的能耐是没办法发现的,他们武功高强,夜晚隐匿手段也不错,刺杀技能顶级。”

    “他们还会医术毒术,叫人睡梦中死去是轻而易举。”阿蒖唇角挂着甜甜的笑,“他们想做,这府上没人跑得掉。”

    宁玉彤笑出声,伸手捏了捏阿蒖的脸:“想什么呢,我才不会弄死谁呢。”

    “嗯,弄残人他们也擅长。”

    宁玉彤抱住阿蒖:“等我办好了事,就回去看你。”

    “也顺便看看父王。”

    她瞅了眼表面乖巧老实的阿蒖,父王那疯病是她这妹妹做的吧。

    阿蒖是这般性格,父王很可能不是自己患的疯病,他身子骨好着呢。

    宁玉彤没多问,爽快将阿蒖带过来的人收下,也没留人吃饭,这地方的饭其实不怎么好吃,以后她们姐妹有一起吃饭的时候。

    阿蒖离开威安伯爵府后,之后几天都没有其他的动静,倒是叫那些参与赌局的人摸不着头脑。

    宁世子对周元嘉这个四姐夫,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啊?

    二者似乎没碰面过,之后没发生什么事,仿佛一切如常。

    围观的人有点着急,心中好奇不已。

    “你那小舅子真的没来找你谈心?”与周元嘉熟悉的人趁着小聚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询问。

    “没有。”

    有关自家那小舅子的事情,周元嘉知道些,他不在意笑了笑。

    一开始听说对方来府上,他还惊了下,以为宁真要做什么。后来察觉对方真的没做什么,只是来看望一下宁玉彤。

    外面的人将宁真过于妖魔化了,先前那两位出事,是他们本身犯了事,惹到皇宫那位才有那个下场。

    简纪康与范文觉不就挺好的吗?

    尤其是简纪康,最近出尽风头,解决了青州那么大的事情,不用多说将来必定是扶摇直上。

    想到这里,周元嘉有些郁闷喝了一口酒。

    如今北夏安稳,没什么战事,他空有一身抱负也没地方施展,完全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若不是这样,他的婚事怎么会被人拿捏呢?

    要不是这样,他怎么会被家里人压着迎娶宁玉彤呢?

    他根本不喜欢宁玉彤,都是父亲母亲逼迫的。

    明明知道他心有所属,非要强迫他,还拿他在意的人要挟,他能怎么办?

    暂时没能力反抗,他只能蛰伏起来,等到将来再发作。

    娶了宁玉彤就很对不起表妹了,所以他绝对不会允许宁玉彤有他的孩子!

    就是他正妻的位置,也是对方暂时帮他占着,迟早有一天得让出来,因为那本就是表妹的。

    都是他们逼他的。